月色渐渐沉了下去,眼见着大宫门越来越近,长恨停下了步子将她拉了回来:“现在大宫门已经下钥了,你要是出去的话我等下带你出去。但是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将皇上给你的那块令牌好好的保存着,那可是整个‘延安王朝’唯一一块皇帝御令。”
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你没骗我吧?整个王朝唯一一块?有什么用?”
“这块御令相当于是皇帝的圣旨,无论你说了什么,只要将御令拿出来,任何人都不会质问你说的任何话。就连太后,皇太后看到这块令牌也不敢轻易质疑。”
她从身后将令牌拿了出来,放在眼前晃了好一会儿才见她眼睛里不断的往外冒着精光:“卧槽,这特么能卖不少钱啊!”
长恨一副见鬼的样子歪头看她:“你能不能想点有用的?这东西你拿去卖是要被杀头的!”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千岁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自己脑袋落地的场景,惊吓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那算了,保命要紧。”
见她这幅怕死的样子长恨摇着头无语的哎了一声,才道:“我已经吩咐青岩将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我不方便送你回去,你自己看着小心点。”说罢他一把将还没回神的千岁提了起来,脚尖在地面轻轻一弹整个人如同飞雁一样直接从大宫门上方飘扬而落。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衣服里灌进了阵冷风然后人已经飘然落地了。
出了大宫门再往前走不远处就出皇宫的宫门了,这会儿大宫门下钥,外面这一整条道儿都是没有官兵侍卫把守的,所以安全系数非常高。
青岩就坐在马车上,看到一身淡青色长衫的身影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飘然而下,马上从车上下来朝着长恨那边跑去。
“主上,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他嗯了一声,将千岁丢到了他面前:“把她送出去吧,一定要确保安全。”
青岩差点被千岁砸到,要不是躲得快,这会儿估摸着就要和她一起躺在地上了。
他也没客气,上前一把将千岁拎了起来然后粗鲁的丢到了车子里打马就往皇宫正门而去。
千岁就这样被当做皮球一样来回的扔,要不是她脾气好,这会儿已经和青岩打起来了。
等马车消失在视野里长恨才转身运着轻功往宫里去。
又说淳于名这边,刚到寝宫不久,正要歇息之时,马公公忽然敲门苍茫而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口气颇是着急:“皇上,不好了,出事儿!”
一宿没休息,淳于名整个人情绪都不是特别的好,这会儿又恰巧马公公自己往刀尖上撞,他的火气立刻就起来了,当即就吼了一声:“马启元!”
马启元被淳于名那一声怒吼吓到了双腿一软咚的一下跪了下来,声音不断的发抖:“皇,皇上恕罪,奴,奴才有事禀告。”
“说!”
马启元吞了一口口水整个脑袋都抵了下来:“赖,赖公公他……他……他死了。”
‘砰’
只听到一阵东西破碎的声音,淳于名立刻挑开了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你说什么!”
马公公欲哭无泪的将脑袋低的更低了:“方才有个小太监一路闯到了明扬宫,说有人袭击了他们,还说赖公公为了保护他出来给皇上传消息,已经被贼人所害了。”
淳于名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阵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他的赖伯伯被人害死了。
脑袋一阵晕眩,脚下的步子也踉跄了几下。马公公赶紧站了起来上前去扶他,可谁道手刚碰到淳于名,只听到噗的一声,一阵殷虹色的液体就这样从淳于名的口中喷了出来。
“皇上,皇上!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丑时末,淳于长恨带着人进宫了,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身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那男人满脸的伤疤,面目凶恶,在一群侍卫的押领下进了皇上的寝宫。
辰时,淳于名带着病态上朝,赦免了汤腾天牢之行,同时当着百官的面将淳于长恨押来的男人定了死罪,午时三刻斩首与明扬宫门门前,头颅悬挂城门三天。
事后众人才知淳于长恨押来的的男子多年前曾经亲眼目睹了一家被害死的场景,而杀死了他满门的人正是淳于名身边的贴身太监。至于这个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已经没有人去追究了,毕竟现在赖公公已经死了,人人都说,死无对证,所以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
而赖公公也因为逃出天牢,谋反之罪定了死刑,但是念人已死无法继续戴罪,所以淳于名以人死功过相抵结束了这所有的一切事情。
雨后的大明街道,到处充斥着一股雨水的腥味,掺杂着道路两边飘来的香味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恶心想吐。
不远处,一道马车的车扎印从雨后的污水中穿插而过,伴随着污水的痕迹马车拉出了远远的车印。
青岩面色黝黑,手中麾下了打马鞭,因为某女不认路的原因导致他驾着马车在延安城里转了一整圈都没有找到某女要去的地方。终于在临近天快大亮的时候,他受不住了,气的一把将手中的策马鞭平唰的一声丢到了马车上。
“到底在什么地方?”他的口气里满含着不耐烦。
千岁尴尬的到处瞅瞅:“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隐忍的看着弋千岁,眼神冷冷的似乎还有着一点点的怒气。
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怂包似的从车子上跳了下来:“别,别别,青岩大人您千万别生气,我怕您一生气,这方圆十里就要开始震一震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尴尬的哼哼笑了两声,心里却在不断的犯嘀咕:我怎么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要是知道的话还要你来送吗?
目不暇接的看着条条川横的大道,心中一起:“对了,青岩大人,您知道左相汤腾家在哪儿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要去那儿?”
“对啊,我刚来到这儿没几天,住的地方旁边有一处特别大的府邸院落,我记得上面写着的府邸名号便是‘左相府’。”
青岩眉头一皱:“左相府旁边的几家住户皆是富贵人家,你确定你住在那边?”
“谁说那周围只有富贵人家,我看你和那皇帝老儿一样,不识人间苦短。”
“你!”
“好了,这马上天都亮了,您又是大人物别再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了,你就将我送到左相府附近,我自己去找破庙。”她转身进了马车。
青岩早就想摆脱她了,这会儿有了明确的目的地,他巴不得早点将这个麻烦精送走。
这里虽说皇子脚下,但是始终还是在一处的,青岩又是武功之人,有了明确的目标,打马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千岁在马车里打了个哈欠,挑开了马车帘将周围审视了一下,脑海里却已经将来回的路记了一个遍。
待到半刻钟不到,马车的速度缓下来了,她放下了马车帘便知,到地方了。
随着一声御马,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我将你扔下来?”马车外传来了青岩不含一丝温度的问话。
她也不在乎嘿嘿一笑掀开了车帘:“当然是我自己下来了,哪里敢劳烦青岩大人亲自将我请下去。”她瘦弱的身子从马车上面跳下来险些跌倒,好在及时稳住了脚跟。青岩仿佛没看到一般,双眼冷冷的看着前方,好似前面有多少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
再抬头看看夜空,昨晚还是滂沱大雨,今晚就已经是春风萧瑟了。抖了个哆嗦,她也没仔细打量周围只对青岩道:“多谢青岩大人,回去和淳于长恨说,如果要找我就到那恶霸的门前绑上一根红绳,看到了我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青岩仿若没听到一般,上了马车直接打马走了,只留下了一身的冷风扑着千岁的面直冲而来。
她鼓足了脸颊任由风潇洒的在自己脸上拂来拂去。
好一会儿才回神。
“任性啊任性。”无语的抹了一把脸她才抬头将周围细细打量。
这里不是他处,正是千岁从左相府逃脱出来的地方。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高度同样的人。
她站在左相府的墙壁下,忍不住叹了两口气。
她也不是没看过那些宫斗的小说,电视剧,电影之类的,但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反倒是有些力不从心了,加之她闲散惯了,在这样的府邸下根本不可能管得住自己,更何况她现在在左相府还经常被人称为怪物。以往看的那些小说里面,哪个女主醒过来身边不是有个信任的丫鬟之类的,怎么反倒到她这儿什么也没有了。
千岁惆怅的看着左相府的墙壁,脑海中已经将自己回到相府后的千百种结局勾了一个遍。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才呼出了一口气,摩拳擦掌的准备爬墙。
“哎呦,想那么多也不能改变现在的结果,我还是好好的面对事实吧。”自顾自的说话,手脚却已经利索的上墙了。
四月的春初相府的百花已经有些含苞待放了。前些晚上她或许是太过着急突发的状况所以没能好好的看看周围,这会儿不着急也不下雨她翻过墙头霎时也被面前的景象惊到了。
只见满园各色的花草雨露沾身在月色下摇摆着娇羞的身体,随着风动飘然而来,缠绕鼻尖的香气更是丝丝沁入了脾肺。她抬头竟然发现园子里面的路是铺满了鹅卵石的长长蜿蜒的小道,颇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寓意。最让人沉醉的便是那不远处的湖心亭旁种植的各色荷花。这荷花开过的季节是春季,可左相府的湖心仿佛是提前将荷花催生了一样,在这样的夜色下竟然已经开始慢慢的开花了。反观湖心亭,金光琉球,白纱覆满,雅筑幽情,若不是这湖心亭的颜色过于鲜艳,怕也是个独酌的好地方。
千岁眨巴了两下眼睛,苍翠色的景色美的让她钉在了墙头上。
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将自己的双腿移了过来,她才不断的砸吧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俗气了。”说罢她双手撑着墙头准备下跳。
“咳咳。”
就在她左腿已经伸下来的时候,浓厚的血腥味掺杂着人的咳嗽声从她刚才爬过来的墙边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