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是要点头还是要摇头?”
她将脑袋埋的更深了。
千岁吐了一口气给她重新倒了杯热茶:“让我猜猜,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这会儿开始点头了。
“这次出来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她又点头。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才会自己一个人拿着银袋子在街上转悠?”千岁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应该就是银两了。她是小偷,对钱是非常敏感的,从这个小丫头第一下抓着她手臂的时候她就知道面前这个小姑娘手里攥着的是银子了。
她点头眼泪居然又开始啪啪的往下掉了。
无语的看着她的眼泪,双手在桌子上不断的敲,烦躁的吼了一声:“行了,别哭了,到底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不说也答的,只知道哭,这么问我能知道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可能是被吓到了她的眼泪唰的一下止住了。
她抬头有些畏惧,可是见千岁没有做其他的动作她才缓了缓切切诺诺道:“小女名为何梦涵,是大名城首富何承之女。家住大名城西城,今天出来是因为要找神医医治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
她眉头一挑,没想到救了个首富的女儿,立马整个人都来精神了:“既然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为什么出门连个丫鬟都不带?”
“因为……我是偷跑出来的。”
她低头声音越来越低:“我听说东城有个神医叫做宋述怀,他是皇宫里的御医。人人都传宋大人医术了得,可医死人肉白骨,无论什么病在他手里都是小事。所以我想请他到府上给我爹爹还有我哥哥医治。”
首富请皇宫御用太医医治,没毛病合理。
千岁点头:“可是这和你自己出来有什么关系吗?”
“我娘亲说,我们虽然是首富但是终究比不上皇宫里的贵人,宋大人是太医院的大夫,更是皇上的贴身御医,我们这些市井小民不可能惊动了他,而他更不会下榻为我爹爹医治,所以让我不要想了。但是我不信,因为我爹爹说过,人心本善,我相信,宋大人一定会为我爹爹和哥哥医治的。”
千岁见她双眼透露出来的希望忍不住摇了摇头,小丫头终究还是小丫头,什么人心本善,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什么心都是好的,哪怕是亲人,也会互相伤害。更何况,那个宋述怀她又不是没见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宋述怀是当朝皇上的贴身御医,你娘亲说的是对的,他不可能会选择下榻来帮你爹爹和哥哥医治,哪怕是你出再多的钱放在他的面前,估计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皇宫里生活的那些人,不是狼就是虎,你一个小白羊活生生的送到人家口中,不是明摆着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么。”
她就事论事,何梦涵一听她这话立刻又哭了。
千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行了,别哭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我不回去,我一定要找到宋大人为我爹爹和哥哥治病。”
见她这么倔强,千岁也是没辙了:“实话和你说了,其实我也会医术,虽然不是很高明,但是我觉得治疗一些疑难杂症还是没有问题的。不如你先带我去你们家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我真的没有办法帮你爹爹和哥哥看病的话,那时候我再带着你去找宋大人,你看怎么样?”
何梦涵抬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疑惑:“你真的会看病吗?”
她点头:“我刚生下的时候我爹爹和娘亲把我抛弃了,是一个乞丐捡到了我,从小我就和无数乞丐混在一起,吃百家饭学的百家手艺。我三岁的时候跟了一个中医师傅,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大夫,后来家道中落,家破人亡,从那以后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所以做起了乞丐,没钱的时候帮人看个病,有钱的时候就出去喝酒。收养我的乞丐将我交给了他,他那个时候已经喝得全身上下都是病,可就是不为自己看病。但是他一身的医术无人可传,恰好那时候我来了,他用了很多的药吊着自己的命在三年间将所有的医术全部传给了我,最后一刻死在了药罐前。”
何梦涵像是听着故事一样,双眼直直的看着她:“后来呢?你没有做大夫吗?”
“为什么要做大夫?做乞丐多潇洒,不受拘束,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是乞丐吃不饱穿不暖。”她稚嫩的声音回道。
她笑了,笑的特别夸张:“是,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乞丐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却有足够的自由去完成自己想完成的。走南闯北,看遍了整个大江东南,赏尽了无数的风光,也看透了无尽的世界。”
她不懂,甚至是不明白千岁口中说的是什么。
也对,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知道乞丐的世界里面有什么。
弋千岁在2015年活了二十五年,这二十五年里其中十五年都是在做乞丐。
这十五年里,她的养父,也就是收养她的乞丐带着她见了无数的人,这些人除了是乞丐还是乞丐,但是她见的这些乞丐全部都是有着非凡身手的人,毕竟在那样的社会中手中不攒着一门手艺如何生存?难道真的要靠行乞吗?
她跟着的那些乞丐,有的是开锁高手,有的是武功高手,有的是神偷高手,有的是民艺高手,甚至是有编制高手更甚是有的是做饭,唱歌,做衣,玩魔术,玩杂耍的一把好手。
人人都说民间出高手,这句话说的终究不是假的,她见得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何梦涵见她一脸悲伤,忍不住搭腔:“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为什么不可以?今天我不是已经帮过你了吗?”
“真的吗?”
她点头:“嗯,你吃点东西等下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你就带我去你们家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作势要站起来,谁知道何梦涵却忽然也站了起来:“我……”
见她支支吾吾的,千岁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
“其实我家很近的,你可不可以今天晚上就跟我回去?”
她好笑的看着面前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但是转念一想,毕竟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她父亲和哥哥,她着急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那行吧,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也不能薄了你的面子。”说完她才往外走。
两人一路出了酒肆,何梦涵就在她的前面,步子很明显非常的匆忙着急,好像恨不得背上长了一双翅膀可以飞到府邸一样。她本来人就不高,个子更不高,想要跟上高出她一头的何梦涵实在是有点太难了,但是见这个小丫头满是希望的她也不好意思将这面子给驳了,只能的装作没事人一样加快了步子小跑着跟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何梦涵才停住了脚步忽然道:“到了。”
她及时刹住了脚,目光在周围转了好多圈最后才落在了不远处的府邸前。
这是一座不算是特别豪气的府邸,只能说有钱,不能说是非常有钱,整个府邸从外面看上去可以说异常的低调朴素,如果不是何梦涵自己说自己是大名首富的女儿,这会儿她看到这样的府门估计是真的不信的。
“到了?”她反问。
何梦涵擦了一把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嗯。”
她刚回完何府的大门啪的一下被推开了,瞬间密密麻麻的人群从何府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伴随着这些人倾盆而出的是一声醇厚的女声。
“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小姐找到,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听得话音刚落大门里面着急的走出了一人。
看年纪不过三十岁,保养的还算是可以,全身上下穿着不是特别的高调,相反格外的朴素,和何梦涵穿的有些相似,再看那女人的眉眼之间竟然和何梦涵有非常高的相似度,不用想她也能猜到这个女子估计就是何梦涵的生母了。
她正要去拉切切诺诺的何梦涵,忽然又听得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大嫂,梦涵不过是个小丫头能跑哪儿去?我估计可能是在哪儿玩到累了睡下了,要知道我们何府大的很,指不定府里的家丁丫鬟搜寻的时候将某个地方忘记了顺带着梦涵也忘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别晚上搞得劳师动众的,影响多不好。”
说这话的是何府里的大家,也是何梦涵爹爹何承亲弟弟何远的媳妇元氏。
这元氏年纪更不大,估摸着只有二十岁,年轻貌美的很,此刻她正双手卷着手帕一副悠闲的姿态靠在一遍丫鬟的身上。千岁见她腰背有些不是特别直,再看她宽大的衣服下面有些微微鼓起便知元氏已经怀孕许久了。
许氏向来看不惯大家的弟媳,这会儿又见她一副吹凉风的姿态更是气不大一处来。
“梦涵不见你也有责任,若不是你和她说了宋述怀的事情她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娃娃能说出走就出走吗!弟媳,我再劝告你最后一句别在梦涵身上动手脚,否则我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