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左相大人家中一夜往府邸里找了几十位大夫,那阵仗大的啊,进进出出的仿佛就怕大名城的百姓不知道似的。有的感兴趣的人呐花钱往左相府打听消息,后来传出来好像是左相大人宠爱的大姨娘病了。
谁不知道左相府的大姨娘刘氏乃是左相夫人的洗脚丫鬟,想当初主母梵氏得了病左相也没这么大阵仗,偏生现在府里的姨娘病了,他倒是一撒自己的宠爱,硬生生的将主母给压了下去,这不是活活的往主母身上打板子吗?
酒肆的茶楼里,喧闹声一遍,那说着这话的小厮将手中的茶杯豪气的往桌子上一摆,脸色那叫一个格外好看。
“大家伙儿自己想想,这左相夫人当年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女儿,可谁曾想生下来是个怪胎,到现在还丢在府里早就废弃的小院子里。但是那大姨娘从主母的洗脚丫鬟一跃成为了府里有地位的人,还在第一胎就生了个女儿,这福气是左相夫人能比的吗?先不管那刘氏凭着女贵现在霸占着左相大人的宠爱不说,只说她成为了大姨娘后在左相府里作威作福来说,谁受得了啊?可为什么左相大人就是不管呢!这怕还是要归咎于那刘氏好手段,懂得利用她现在女儿的优势!再者,当初可是汤老夫人亲自向圣上替左相府的大小姐请了‘柔婉’二字的封诰,光这点,她们就算是翻出再大的浪左相府也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那小厮自以为很厉害,一拍桌子一脸的得意。
她当时正在喝茶,听到那小厮自以为是的推理忍不住笑了:“那你知道这左相夫人是个什么出身吗?”
听到有人问问题,小厮嘿嘿一笑正要开口,谁道却被其他的吃瓜群众打断了。
“哎呦喂,这位小老弟,你问的这个问题不是废话吗?整个大名城谁不知道那左相府的正牌夫人可是当朝御史大夫梵扬梵大人最宠爱的女儿。”
小厮脸一黑瞪了那抢话的人一眼:“这个我来说。”
他转头看向了千岁:“这梵扬乃是前朝元老,前朝皇帝昏庸无度,偏偏宠爱当初的蕊淑妃,据传,那蕊淑妃是天人之貌,婀娜多姿,导致皇帝日日流连美人榻不思朝政。梵大人为了让皇帝悔悟,三番四次联合朝中大臣觐见,可每次上奏的折子都会被丢出来。日子久了他没法子,就准备自缢在华蕊宫前,希望皇帝可以注意到这个国家应开始慢慢的腐败了。可是皇帝已经被蕊淑妃勾的神魂颠倒了,哪里还有心思管这档子破事。梵大人一病不起,直到后来当时的三皇子决定起兵谋反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举手赞同,并且带着手下所有的大臣一同支持谋反。也正是因为当时他带的人倒戈向三皇子才让我们现在的城池一片和谐。”
千岁哦了一声:“那这三皇子就是现在的皇上咯?”
“可不是吗!”
她点头继续问道:“那左相府里那个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小厮哎呦喂了一声,看着千岁的面容好似在看同样的怪物一样:“小老弟,你是外地来的吧,这个都不知道?”
她讪讪一笑:“我还真的是外地来的,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大哥,你见多识广和我说道说道?”
他搬着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我跟你说,这个怪物现在人人都巴不得她快点死。”
千岁心里咯噔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为什么?”
“想当初,那左相府的怪物一出生,天生异象,百花凋零,花木尽枯,飞禽走兽更是死绝了,最邪的是什么?”他目光在周围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最邪门的整个‘延安王朝’所有的龙王庙一夜间全部都被大水冲塌了!皇上一见这架势直接就命令汤老夫人将这个怪物丢到后院,这一关就是八年啊。”
嘶——
周围传来了一阵的呼吸声。
“哎,你们别不信,这个事情是真有!那年,我晚上上山打猎,谁知道忽然天空就开始打雷,然后开始下雨,我本来还寻思着,山路不好走,这会儿要是再下雨什么的,我不是更不好回去么。于是为了安全着想,那天晚上我就在山里一座废弃的龙王庙里打算休息一个晚上躲躲雨就回去,可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庙柱子倒塌的声音,当时我就知道要大事不好了,所以赶紧提着家伙就往外跑。哪知,说时迟那时快,我刚跑没个百米身后的龙王庙嘭的一声全部都塌了!”说罢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恐惧:“心有余悸,心有余悸啊。”
一听有人开口讲这个事情,那周下的众人马上就乱了,纷纷开口道:“不仅仅是这个事情,我和你们说个更邪乎的。当初那天怪物出生的时候,哎哟,我的妈呀,大晚上那周围方圆十几里的飞禽走兽哀鸣的那叫一个凄凉啊,听得是家家的人心里悲凉油然而生久久的盘旋在夜空中迟迟散不去,那感觉就好似这些飞禽走兽和人一模一样全部都有了感情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全身上下还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子。”
千岁坐在一边,手中端着茶盅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段的说着,最后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
她当时心里甚至都在想,如果让这些人知道面前这个问问题的人就是那个怪物,估计他们会跳起来然后操着锅碗瓢盆把自己给办了!
她晃悠着出了酒肆茶楼,二楼之上好事的那些八卦百姓还在不断的吹嘘着当初左相府生了个怪物的事情。她好笑的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至少她现在了解到在左相府里,梵氏和刘氏才是后院最大的两个人,而她自己在左相府里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说存在就存在说不存在就不存在的一根杂草而已。汤腾不会管她的死活,府里其他的人更不会,当然汤清黛和刘氏两个算是例外
之前她听阿让对青翠说过,汤清黛会把原宿主虐的体无完肤之后再找大夫将人救回来,这就好像是你明明很讨厌某个人,但是想她死却又想让她生不如死一样。汤清黛怨恨原宿主抢了她嫡女的位置,所以她恨,所以她要狠狠的打她,骂她,但是她不想她死,因为她已经无法改变她是继嫡女的事实,于其让这个抢了她位置的人爽快死去不如让她在折磨中看到希望然后再一点点的毁灭。
可刘氏不一样,刘氏觉得,原宿主抢了她女儿嫡女的位置就相当于抢了她做主母的权利,所以她很,恨这个嫡女是主母生下来的,恨夫人的位置上坐的不是她。但是恨归恨,她却依旧只能被主母踩在脚下,也正是因为这份恨和不甘,所以她只能对这个留着主母鲜血的人来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是什么善于心计的人,所以也不愿意去插手管这些人的破档子事。
她也不是原宿主,更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如果刘氏或者左相府真的有人对她出手的话,她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但是如果没人想起她的话她心里更是求之不得,至少总比天天被狼记挂来得好。
想到这儿她脚下的步子忍不住轻快了几分,目光也随之变得宽阔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街道竟然如此的繁华。
有钱的商贩们租着街道两旁的店面做些小本生意,站在门口的店小二们满面春风的招揽着客人。店面两边不占路的小路上全是摆着地毯的小商贩,嘴里念叨着,口中喊着的,双手打着巴掌的络绎不绝。
那摊点上卖着的东西三三两两嘈杂的很。
她在周围转了一个大圈最后停在了一个比较冷清的摊前。
这是一个绣工摊,不算大的摊位上摆了很多不同颜色的手帕,远远看上去仿佛和彩虹一样,虽然素色的很但是却十分的合她的眼。看着摊点的是一个约莫应该只有二十岁的姑娘,手中捻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脸上带了一丝丝的懒散,全身软塌塌的躺卧在一边自带的摇椅上。
这会子见有人到摊前才不情愿的坐了起来:“一文钱一条,小公子若是喜欢多买两条奴家多赠你几条。”
千岁看着她哼哼的笑了,瘦弱的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行啊,那你帮我包上四十条再送上个十条如何?”
老板娘被她的话打趣到了立刻笑了:“小公子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的,包上四十条再送上十条,那我岂不是赔了。”
“不是老板娘你亲口说多买两条赠我几条的么,这会怎么反倒是反悔了?”
“你打趣我?”那老板娘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千岁原来是在和她卖关子。
她见老板娘明白了才从腰间掏出了半袋子钱:“老板娘好生无趣,你帮我把这些手帕全部都包起来,这里的钱便都是你的了。”
她也跟着笑:“买这么多手帕,怕是要送好些姑娘才送的完吧?”
“送那些姑娘作甚,倒不如送些风尘女子还能讨一个公子好生有趣的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