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看上去都好像是新栽种的一样,可是还未等到真正的扎根就已经被何君宪给疯狂的破坏掉了。
她蹲下了身子开始打理这些花草树木。
小时候她的破家外面也有一片花草园,里面栽种的全是少见的花草,有带着剧毒的,有无害的,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可是品种却都非常稀有。她的养父,也就是老乞丐不出去乞讨的时候就待在院子里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偶尔周六日的时候还会又一些奇奇怪怪的乞丐一块过来,就搭着个小桌子,几人坐在花草园里面喝酒下棋,每每这个时候她都要在花草园里待上好久,等到这些乞丐走了,她的养父就会拿一大杯酒给她喝。那酒的味道很怪,就好像是无数的花草的嫩汁一样,她每次喝完都要在病床上躺上很久才能起床。
后来老乞丐死之前她悄悄的问过他为什么每个周六日都要给她喝那种奇怪的酒。
那老乞丐只笑笑回答:“以后你就知道了。”
果然在老乞丐死后的一年她就知道了。
那种酒是用他们家花草园里的花草的汁酿成的,这些汁液含着剧毒,而她喝的就是剧毒无比的毒汁。
千岁将手边的一株杂草铲去然后将土壤翻了一下,可能是不小心小铲子锋利的边角一下子划到了她的手指,只见霎时黑红色的鲜血从她的手指处流了出来,然后滴落在那颗被铲掉的杂草上,只是瞬间,本来还盎然挺立的杂草瞬间凋零了。
她快速的按住了伤口处从口袋里掏出了纱布快速的缠上,看着鲜血没有流出来的趋势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她身后的丫鬟见千岁蹲在花草边小心的上来唤她。
她站起了身子嗯了一声:“怎么了,小姐姐。”
那小丫头害羞了一下悄声声道:“大小姐让我过来唤公子过去。”
千岁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抬起了头:“怎么,你们家大小姐处理不好二老爷院子里的人?”
“这倒不是,公子且去了便知。”她走在前面为千岁带路。
她也没说话跟着丫鬟一路往前走,走了大约半刻钟左右便到了,只是这次来的地方不是庭院而是前堂,也就是何家只要一出大事就会上庭的前堂。
等到他到的时候周围已经熙熙攘攘站了许多人了,而在前堂的一侧,屏风后面传来了一阵阵女子痛叫的声音,伴随着接生婆的叫声悠扬而来。
“二夫人,你再用点力啊,用力!”
“啊!”
元氏的大叫声充斥了整个前堂,而周围的空气也因为元氏痛叫声显得异常的压抑。
她就站在前堂的后面,丫鬟从一边给她搬了个凳子悄悄道:“公子且在这里看出戏。”说罢自己才走了出去。
她目光在前堂转了一圈才落到那一身白袍的人身上。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加身,面容姣好,虽然算不上年轻但是也算是傲骨风存。又见他气势咄咄的坐在椅子上,那隐忍愤怒的表情好似要将面前的人都吃了一样。
千岁的手指甲在脸上划了一下最后停了下来,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男人想必应该就是二老爷何方了。
她打圈又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前堂最拐角的位置,那男人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狭长勾人的双眼,再见他的双手十指纤长此刻正握着一柄纸扇来回的摇。只见他身上穿着青白色的金丝长袍,衬的他身形如此的纤长有力。他双脚踩着一双青白色的金丝靴,一看便知有钱人家出来的。
她眉头挑了挑好像一下子就认出来面前的男人是谁了,再转转,眼神落在了那男子身侧人的身上。
一脸冰冷,手中握着长剑,不是青岩是谁。
她汗了汗,摸着自己的头擦了一把汗,还没等站起来的时候青岩的目光已经投过来了,她双脚顿时就没力了,居然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青岩大老远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想到一抬头居然就看到弋千岁那张讨厌的脸,马上冰山似的脸覆上了一层黑云,低着头对着身侧的淳于长恨轻声道:“主上,是千岁公子。”
淳于长恨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弋千岁的方向。
她身形依旧矮小的很,一米三不到,全身瘦弱的很,哪怕是穿着藏青色的长袍也不能掩盖的住她的身形,尤其是那一张消瘦的脸简直只能用无骨来形容了。
他双眼带着笑意对着千岁点头。弋千岁见他没过来反而对着自己点头顿时也不怕了,讪讪的笑笑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压惊茶。心中却在泛着嘀咕:“淳于长恨怎么会在这儿?”
等到她喝完杯中的茶院子里的硝烟起来了。
何梦涵坐在淳于长恨的下面,见二老爷迟迟不说话反而先入为主,柔柔弱弱的擦着眼泪,声音软软道:“二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二舅母现在正在临盆,你不命人好好的照顾着二舅母临产,却带着二舅母折腾似的往我这大老爷院子里冲过来就要喊打喊杀的,是不是看我们现在人丁单薄,您觉得我们好欺负故意这么做!”
二老爷哼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何梦涵,她就算是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哪怕现在站在前堂的上方也依旧是何府温室里出来的花朵,任人拿捏。
“梦涵,不是二舅舅说你们大老爷院子里的人不地道,只说你二舅母肚子里怀着何家未来的孙子,怎样你们都不该将她气的早产,如今胎儿生不出她自己也危在旦夕,我现在将人带到这大老爷院子里也是为了让这些院子里的老人看看我们二老爷院子里的到底得罪了你们什么!”
何梦涵心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二舅舅,你别血口喷人,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相信你自己也亲耳听说了。明摆着是侄女不懂事,嚷着出门,娘亲不肯,我便偷偷跑了出去,谁道昨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二舅母趾高气扬的在那边说着我们大老爷院子里的闲话,我娘亲气不过气欲上结才昏死过去。”说罢她双眼立刻留下了眼泪:“侄女亲耳听到二舅母说我爹爹快去了,我哥哥疯癫已经没救了,我娘亲不过是一介女子根本撑不起整个何府,还辱骂她出身卑微,如果不是何家收留了她她现在不知道被人给糟蹋了。侄女毕竟是大老爷院子里的人听到这儿自然是不开心,只回了二舅母两句,她居然在那边说外公现在已经做不了家里的主了。我娘亲可是外公亲自说可以掌管何府大小事务的人,这会子她那么说我心里自然过不去,就说外公才是何府的主人,谁道二舅母居然厚脸皮的说自己怀的是何府的孙子,是未来继承何府偌大家业的孙子。”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还未等何方开口她又堵道:“她那么说我便认了,毕竟我爹爹和哥哥是真的出事了,而二舅母也怀着何家的孩子。可是她万不该说外公不行了,还诅咒我们何家,说我们何家如果真的在我娘亲的手里肯定会很快就被败光的。我且不说二舅母多么的毒心。就事论事,怎么说,她也是何府的媳妇,以后都是要仰仗何府生存的,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说了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上了二舅舅,她说这一切都是二舅舅你亲口说的!”
说完她才愤怒委屈的坐了下来。
屏风后,元氏撕心裂肺的大叫,又听何梦涵这般狡辩立刻尖叫道:“不,不是这样的,老爷!你千万,千万别听,这个小贱人的话!她,她诬陷奴家!”
“你闭嘴!”何方冷声的叫了一下,立刻将元氏的嘴巴堵住了。
他冷冷的看着何梦涵,这个小丫头以前单纯的很,绝对不会这么能言善说的,今日反倒是改了性子,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你们大老爷院子里的人不做解释喽?”
何梦涵还在用手帕抹着眼泪,一听何方居然要解释立刻就火了,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二舅舅,这次可是大老爷院子里的人吃了亏,横竖都是二舅母欺负我们,你这会儿凭什么问我们大老爷院子里的人要解释。难不成二舅舅真的想让侄女将昨天晚上所有在场的人都请过来,亲自将昨儿发生的事情说与你听,让你二老爷院子里的人脸都丢尽吗!”
“你!”他也跟着激动了一下,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何梦涵!”
“我念你是我侄女的份上,没有处处为难你,也看在大哥平日照顾我二老爷院子里的人对你们已经是百般退让了!现在你们院子里的人害的我夫人难产,你们难道不知她肚子里怀的骨肉可是何家的孙子,是何家现在唯一的命根子!”
何梦涵垂着泪,看着何方双眼通红:“二舅舅,我本来不想与你争辩这个事情,既然你觉得她肚子里面怀的骨肉是何家的孙子,也是何家的命根子,那你们二院的人什么时候想过我哥哥也是何家的孙子!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大院的人害的二舅母难产,那我斗胆敢问二舅舅,你们下毒害我爹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爹爹是二舅舅你的大哥!”
何方没想到何梦涵忽然提起何承的事情,整个人脸色一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难道二舅舅你不明白?明明是你今日带着临产的二舅母冲进了前堂要拿我的罪,也不管我是不是你的侄女。那既然这样,侄女不如将事情说开了,我倒要质问二舅舅你了!”她用手帕抹去了眼角的泪直接坐了下来:“来人,将花烛带上来!”
刚喊罢便见前堂外快速走来两名家丁,那家丁手中架的不正是已经早就丢了魂的花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