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长恨与他看上去关系也是极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居然没有翻脸。要是换成她来说,刚睡醒就被人给提起来,她那起床气肯定是大的想要拿着棍子将面前的人捅个稀巴烂。
这宋述怀倒好,不仅没有一点的生气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光从这点就可以看得出来,淳于长恨和这个太医院的宋太医关系还是不错的。
她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了赖公公出事的那段时间,明明皇上让宋述怀诊断的时候不是什么老毛病犯了,可宋述怀却仿佛好像是已经知道床榻上的人并非是赖公公所以一点的惊讶都没有,没有惊讶也就算了,在后来她装扮成小太监的时候,这个宋述怀看她的眼神很明显是审视的,这个审视若是放在其他公公的身上倒是无所谓,毕竟都是皇宫里的人,哪怕是有一两个小太监没见过也就罢了。可她装扮的那个小太监可是赖公公宫里的人,这赖公公身上有顽疾,小太监又终日在宫内,哪怕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宋述怀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小太监。
所以,那个时候宋述怀会打量她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很有可能他察觉出来赖公公宫里的这个小太监根本就不会那个真正的小太监,而是有人故意假扮的。这个一想明白有的事情也就想通了。
她内心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果然淳于长恨身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小人物,说糊弄就糊弄过去了,那一个个可都是真的有大智慧的人呐,她一个小丫头,刚穿越过来不久,虽然看过不少的宫斗片,也阅过了不少的宅斗小说,但是要是真的琢磨起来,她还真不一定能够活的过三集。
正当她脑海里神游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已经覆盖上了自己的手腕。
处于本能反应的往后一缩,谁道这一缩可把事儿给缩出来了。
“你……”宋述怀正要说第一个字,谁道刚开口就被面前的人捂住了嘴巴。
这房间虽然不大,也一览无余,但是宋述怀坐在床头前,那诊脉的动作已经将其他人的视线都给拦住了,这会儿子千岁起身捂住了他的嘴巴,若不是真的有人闲来无事走上来会发现意外,她还真不觉得会有人发现。
“小声点,我是这个府内四小姐的朋友,她被府里的大小姐害的昏迷,主母梵氏想要趁你们来之前除掉她,我是来帮她的,您大人有大量,帮帮忙。”她眼睛里面全是恳求。
宋述怀长得英俊才气,这会儿子被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给难住了。
“我是个大夫,只能实话实说。”
“我知道,但是四小姐现在生命堪忧,如果您真的是菩萨心肠,就麻烦您帮我一帮,等这个事情结束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她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此刻正在喝茶的淳于长恨。
宋述怀见她这幅模样,心中终究是不忍,但是面上却淡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一帮,只是我有个请求。”
“你说。”她道。
“今日我帮你说了谎,并不代表我帮了你,我见你与一人有些相似,事后我若有事麻烦你,希望你可以像今天一样帮一帮我。”不知道为什么,宋述怀就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娃娃在以后肯定可以帮到自己,无论在做些什么。
千岁眉头一皱,他这是用今天一事换以后的千百事呢。
想了想,她还是点头了。
“成交。”
谁道她刚说罢外面忽然就传来了大叫声。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汤腾就站在大门口,一听又是不好了三个字,当即就气了:“什么不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吗!”连着数天都有人叫不好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找晦气吗。
那叫唤的是个小家丁,见汤腾这幅模样,立刻吓得不敢说话了。
汤腾冷哼了一声,挥着袖子就是气到:“什么事情,说。”
那家丁约莫也是被屋子里的气氛给吓到了,立刻哭道:“不好了,先前来四小姐院子里装修的那些工人,全部都得病了,那身上生的全都是疹子!现在工人那院子里面已经乱了,大夫来诊,说是天花!”
“你说什么?”汤腾傻眼了,立刻从那台阶上快速的跳了下来:“天花?”
宋述怀也是听到了,从床头站起来向外面走去:“天花可不是小病,一旦得了就很难好起来,最重要的是,天花传染性极快,如果要是得了天花,那这个就必须马上被隔离,否则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淳于长恨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也是没有想到忽然会来这么一出戏,当即便开始询问那家丁的具体情况。
“你说的那些得天花的工人是从四小姐院子里出去的?”
那家丁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点头:“是,是从四小姐院子里出去的。”
“哎呀,那这么一说,我们这些在四小姐院子里的人岂不是都有得天花的可能?”他恍然大悟的看了看周围瞬间,那周围的丫鬟和家丁瞬间就傻了,立刻开始私语的嚼着舌根。
“天花?那我们会不会死啊?”
“四小姐院子里的,不会是四小姐身上有天花吧?”
“啊?那太可怕的,我现在就想出院子,我不想得天花啊!”
汤腾听着下人的议论,脸色当即就不好了,立刻怒吼了一声:“闭嘴!”
他这一声马上将周围的议论声都给除掉了。
淳于长恨有趣的看着汤腾,忍不住开口道:“左相府里真真是好热闹啊,今日一来果然是不枉本王之旅啊。”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的看着长恨,心中却已经开始不断的打鼓了。
这四小姐虽然从小就在府内,但是那受的委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她满身伤痕的时候都未曾得过什么大病,一路都挺过来了,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却忽然得了天花呢?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恐怕他自己心中也是明了。
打了个盹,他赶紧扭头对着淳于长恨与宋述怀道:“王爷,宋太医,这天花实在是危险,下官命人送你们回去,且回去好好洗晦一番,下官这便前去将那些得了天花的工人全部隔离,防止传染,糟粕百姓便不好了。”
“不必了,本官是太医,救命治人是理所当然的,此番事情既然被本官撞上了便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左相不必多言,本官定当皆心尽力将治疗天花的药方做出来。”
这宋述怀也是搞笑,在这种时候还能大义凌然的拍拍胸膛说自己怎样怎样,不过这点也像那些医者该做的,至少他没有在听到是天花的时候扭身走人,这点还是可观的。
千岁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来,方才那个家丁所说那些工人得了天花,而那些天花是这些工人从四小姐院子里出去后得来的,那现在所有的矛头不就直接指向了四小姐吗?
她内心卧槽了一下,立马想到,这估计又是梵氏和汤清黛那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计谋了。
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却发觉已经有人到自己的床前了。
这气息不同于方才宋述怀那无声的气息,反倒是有些像压迫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她以前经历过,不正是淳于长恨那一身凌然的王爷气息吗?
“四小姐看上去不过瘦小了一些,怎么说也不像是得了天花的人。”那声音离自己很近很近。
她心跳忍不住加速了,这个男人她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便知他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而这会儿他忽然走上来,不是她自己给自己压力,那明明就是某人在提醒自己,要小心要小心了。
她使劲的屏住了呼吸,却忽然感觉到一双很是温油的手慢慢的覆上了自己的手腕。
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松开。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了淳于长恨的说话声:“四小姐不像是得了天花,反倒像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汤腾忍不住擦了一把汗,看了一眼那床榻上的人儿,在确定淳于长恨没有发现什么的时候才回了一声:“王爷说的是,小四自小就被锁在后院里,我们也不能进来看望她,终日就只有她身边的婆子前来,只是后来那婆子病了走了,这才留下她一个。当时皇上下过命令,没有他的话,就任由小四自己死生死灭,谁道她不仅没有死灭,还活的好好的,这么多年来最多落了一个营养不良,倒也是看出来老天眷顾了。”
“本官方才也已经替四小姐把过脉,的确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病而已,休息休息便没事了。只是……既然这天花不是从四小姐这里传来的,那会从哪里传出来呢!”他低头冥思苦想。
千岁躺在床榻上也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外面的天空似乎在一瞬间又开始变天下着大雨了。
左相府的后院内,悄咪咪的三个人影就这样唰的一声从假山后面飞了出来。
奈何一身狼狈抱着何梦涵整个人都显得异常高大。
青岩倒是如旧,衣服上面一点的脏乱都没有沾到,在从假山后出来他才抬眼看了一眼奈何,又看了看何梦涵,这才漫不经心道:“方才袭击我们的人,出自哪里?”
“思量难。”奈何冷静的将何梦涵放了下来。
何梦涵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点着头。
“思量难的人为什么会找上左相府?”
他不解。
奈何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因为关乎到这个事情的人正是弋千岁,也正是现在和他在一艘船上的人。
“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思量难的人一定是左相府内雇来的人,而且这次的目标也肯定是左相府里的某个人。”他刚说罢忽然背后又传来了刀剑微凉的声音。
敏捷的转身快速的躲开了那飞闪过来的刀剑,随手将何梦涵给抱了起来。
青岩眉头一皱立刻护住了奈何和何梦涵:“你们先走,我断后。”
“好。”奈何虽然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是从方才的动作来看,青岩肯定是一个武功极高的人,虽然对方来的人多,但是武功路数也不是多么得好,只因这里是左相府打起来稍微显眼费事了一些,所以不大方便出手,这会儿青岩要断后,那自然是极好的,毕竟他还带着一个何梦涵,实在是不大方便出手。
他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最终还是停在了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何梦涵是个女儿家,而且还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女儿家,方才那么猛烈地刺杀已经她的胆儿给吓破了,这会儿奈何停了下来,要把她放下来,谁道她却死死的抓着奈何就是不放。
看着她被吓破胆儿的样子奈何也是不好意思道:“何小姐,你还好吗?男女授受不亲,你撒手吧。”
她脸色苍白,尴尬的看了一眼奈何那还算是英俊的面容,赶紧收回了手,谁知道她手刚撒开忽然对面就是一阵冷风袭来。奈何敏锐的一把将何梦涵给揽了过来,快速的从背后抽出剑,对着那飞速过来的冷风一把就是砍了下去。
不砍不知道,一砍吓一跳,那飞过来的不是别物,正是一个纤细的人儿。
“啊!”何梦涵惊叫了一声,立刻扑进了奈何的怀里。
奈何揽着她快速的往后退:“何人,还不快快出来现身!”
“哈哈哈哈,真是一出英雄护美的好戏啊。”
天空一声巨响,傻逼闪亮登场。
只见那月色的假山下,一身碎花大红衣,一头庸俗步摇钗,最最让人恶心的是,那人脸上扑的粉简直不能用双层来形容,一定要用多几层来形容才行!
奈何看着那恶心的脸,忍不住反胃了一下,何梦涵以为他咋样了,赶紧伸出手给他拍拍。
“我没事,我没事,稍微恶心了一下,没事儿。”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全身都开始发麻:“我见过恶心的,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简直是恶心到家了。”他满口操着现代口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弋千岁那个现代人呢。
那男人身形还算是纤弱,听到他这番话立刻哼了一声傲娇的看着他:“世人都说,只要说别人恶心其实就是说别人美丽,你既然这么恶心我,那就说明我长得极为美丽让你自愧不如。”
何梦涵尴尬的看着那个男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脸的,也是心中有些惭愧。
奈何翻了个白眼,对着他开口道:“敢问何方大侠,不如自报家门。”
那男人红色的宽袖一甩,整个人都风骚了:“思量难‘怨红’。”
“果然是思量难的人。”他笑道:“一朝雪‘奈何’。”
“奈何?我喜欢你的名字,只是可惜了,有人出钱拿你与弋千岁的性命,今日你怕是要出不了我的掌心了。”他做了一个满盘抓的手势。奈何眉头一皱,弋千岁他知是谁,只是为什么会有人要出钱买他两人的命呢?
难不成是前日晚上他杀了小义的原因?
可是不该啊,思量难有帮内规定,只要是债主出钱,无论成功与否,那性命就非自己的了,若是死了,只能说自己命该如此,若是不死成功了,那功名显赫也算是自己的,就冲这两点来说,那思量难定不会为了任务失败的小义前来自找麻烦。
他想罢开口问他:“是谁让你拿我二人性命?”
“雇主要求,不能透露雇主身份,这也是帮内机密规定,你需要知道今日你的命是我怨红的便行了。”他话里藏机,刚说完那巨大的黑暗气息就冲着奈何扑面而来。
他快速的将何梦涵推到了一边,自己则是飞出了老远与那怨红打斗。
思量难虽然不是什么好帮派,但是信任度还是满分的,既然说了要拿人那就绝对不会拿除了这两人以外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他眉目紧皱手中的刀剑快速的冲着怨红飞闪过去,怨红不闪不躲,双手提着鞭子直接接下了他这一下,那力道叫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啊。
怨红看到了奈何眼中的震惊,笑容也变得更加的妩媚了:“瞧瞧你眼里的震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若是从了我,我呢,就不杀你,你夜夜侍候我,我对你也是极好的。”
“我呸!老男人!”奈何恶心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有断袖之好,当即就被狠狠的恶心了一把。
怨红哼了一声一听他喊自己老男人立刻提着鞭子对着他就是抽了过去,奈何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刀剑提了起来,然而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鞭。
“你说谁老男人呢?信不信我抽死你!”
何梦涵见奈何吃了亏当即就有些按捺不住了,翻身就去找东西要对付怨红,谁道她还没下手就被对面的怨红直接抽了一个鞭子:“小丫头,这个事情可和你没有关系,你切勿掺和进来,否则小心你那好看的皮囊。”
“怨红,为难人莫为难无辜之人,你要杀的是我!”他看着怨红那已经抽过去的鞭子当即心下就有些着急生气了。抽着鞭子立刻冲着他就是飞了过来。
这一下也算是打巧了,居然瞬间就打了怨红的脸。
人都说,女人生来就是美丽的,若不是美丽的,那她会想方设法的去变美丽,而真正美丽的女人呢,则会千方百计的去护住自己的脸,就比如怨红这种自认为长得天生丽质的女人。
这会奈何在她脸上划了一道疤出来,那不是明摆着去刺激怨红大开杀戒吗!
“你划了我的脸,你划了我的脸,我绝美的脸,我的美丽容颜,我的倾国倾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霎时他便如疯了一样冲着奈何就是一阵疯狂的攻击。
若说方才只是玩玩,那现在就是真正生死的开始。
何梦涵就站在下面,那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青岩不是,青岩是学武的,自然是知道那些人的招式动作与变化。
眼看着奈何已经渐渐的败落下来,他也只是眉头皱了皱开口道;“思量难的人果然都是有能之人。”
何梦涵被忽然出现的青岩吓了一大跳,赶紧扭身看他:“您快帮帮他吧。”
“我帮不了。”他继续道:“武林门派有规定,双方比武,不允许第三方出手,否则就是坏了规矩,理应除去门派流放外来,这个是很严重的罪过。”
“那,万一……”
“没有万一,他必须赢,否则就是输,就是死。”
他表情严肃,看着那渐渐已经被逼到角落的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担心。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怨红依旧还处在癫狂的状态,那整个人更是将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给使了出来,也不知道就这样打了多久,他才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在慢慢的流失。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好像将所有的力气都给挥发出来了?”奈何并没有好到哪里。
怨红这才后知后觉的看着他:“你阴我?”
“我阴你?你开什么玩笑呢?你长这鸟样,谁会阴你啊,明明是你自己力气用完了,怪我喽?”他一副无害的模样,手中的刀剑却已经开始反击了。
怨红看着他飞速冲过来的刀剑,身子就这样在空中转了一个八十度的弯直直的倒了下去。
奈何一身狼狈,身子就这样落在地面上。
他手中举着刀剑,就这样冷漠的看着怨红:“我再问你一句,到底是谁让你刺杀我与弋千岁。”
“我说了,雇主的身份是机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的,你放弃吧。”他低着头,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笑意。
青岩提着手中的长剑,二话不说抽出来对着怨红那张脸就是狠狠的划了下去。
“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一刀刀将你的这张脸给划的像朵花一样!”
“不!不!不!不要,不要!”
“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求求你不要划我的脸,不要,不要!”
“说,到底是谁!”奈何冷漠的看着她。
他摸着自己的脸开口有气无力道:“是左相夫人和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