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黎黎可能还没想过这茬，我一说她就愣住了，喜滋滋的小脸换成愁眉苦脸状。
屠黎黎是直肠子藏不住心事，出来之后跟人说话都心不在焉，韩凌宇何等敏锐，马上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不说，最后干脆躲进自己屋里。
韩凌宇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眼神咄咄，有点质询的意思。
“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我淡淡地说。
他盯着我，说：“你好像很反对我和黎黎在一起。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我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会恨我？”
我一时语塞，我觉得我掩饰得很好，但眼前这男人经历的事情太多，我的小聪明是瞒不过他的。
“你如何保证你对黎黎是认真的，不会骗她玩弄她的感情？”
“你如何认定我对她不是认真的？”
“因为你夜夜笙歌，美人在怀，久经风月，现在告诉我改邪归正，我不信！”
我们俩隔着沙发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坐在沙发上的表哥夹在我们俩中间一脸惶恐，举旗投降。
“别吵，好不好？”
“闭嘴！”我们俩同时呵斥。
我表哥很知趣地闭嘴。
“不要吵，好不好？”还有人不知趣地瞎劝和。
我们俩一抬头，看到屠黎黎站在门口，一脸无措。
我们俩各自转头。
韩凌宇忽然又问：“你凭什么说我夜夜笙歌，美人在怀。”
“你昨晚在‘夜明珠’一夜未归，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昨晚睡在怀里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我反讽。
他冷笑一声，目光锐利，仿佛要将我彻底看穿。
屠黎黎小声问我：“小颜，你怎么知道小宇天天去那种地方？”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我不能说今天早上妈妈桑跟我扯闲篇子的时候，无意中透露给我说七哥昨晚在‘夜明珠’留宿，我也不能说‘夜明珠’的老板为了拉拢他，时不时地免费送些漂亮女孩子陪他过夜。
我知道这种风月场里玩惯了的男人，可能会一时兴起贪图新鲜跟屠黎黎这样纯粹的女孩子玩玩恋爱游戏，但是真要他负责任地结婚生子，那绝对是靠不住的。
但是这些想法，我统统不能说出口，我只能含糊地说：“这种事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屠黎黎根本没有怀疑过我，她难过地低下头，内心显然很挣扎。
韩凌宇微微蹙眉。
“黎黎。”他轻声喊她。
屠黎黎哇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跑进房间，并且反锁房门。
韩凌宇僵在门外，等了好久才索然离去。
我费了好大劲终于把屠黎黎从房间里喊出来，看到那丫头哭得眼睛通红跟小兔子一样，我心里很是难过，感觉自己就是个绿茶婊，骗了闺蜜，但我不后悔。我没办法告诉我闺蜜真相，只能用这种方式迂回地提醒她，这男人靠不住。
我胡乱安慰了她几句，屠黎黎抱着我的的脖子又哭了一场。
她忽然说：“小颜，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负罪感更加深重，同时也更坚定我的想法，如其让她陷得太深，还不如早些了断，不然以后她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垃圾，会比现在痛苦百倍。
屠黎黎心绪烦乱，她也没有心情盘问我最近找了什么样的工作，为什么要做夜班。我拼命跟她说笑话，转移话题，哄她开心，可是她是始终郁郁寡欢，而且罕见地早早上床睡觉。
我也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会冲淡一切。
第二天上午我去医院照顾我爸爸，顺便给他的医院账户充值，收款员查了一下我的账户，非常吃惊地说：“小，小姐，账户里已经有一百万到账，你还有必要继续充值吗？”
我怔了一下，这么大一笔数字，除了那个男人再无他人会拿出如此大的手笔。
我不懂他的意思，这算是愧疚的补偿吗？
我冷笑一声，对收款员说：“肯定是冲错了，麻烦帮我退回。”
收款员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就像看到一个傻子，不过她还是给我操作了一下，然后为难地说；“抱歉，小姐，对方拒收，操作失败。我这边无法再做处理，你必须联系对方账户持有人拿着有效证件和转账凭证到我们医院财务处办理手续。”
我只能作罢。
晚上我来到“夜明珠”照常上班，方慕言在这里有一间VIP贵宾包厢，我径直去了他的包厢。
他比我来得要早一点，正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闲极无聊地翻阅着商务杂志。
我推门的时候，他抬头扫了我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他的杂志。
我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不愿意走到他身边。
我们这样僵了很久，他才放下杂志，冲我够了勾手指。
“过来！穆小颜！”
他的声音算是比较温和，可我还是打了个寒噤，磨蹭半天才慢慢走过去，远远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角，离他远远的。
他皱起眉头，说：“过来，穆小颜！”
声音明显严厉许多。我仍旧很抗拒，低头不语。他不耐烦了，自己靠了过来，把我挤到死角，然后霸道无比地把我圈在臂弯里。
“穆小颜。”他靠近我耳边，低语说：“为什么要退回我的钱？”
我努力别过脸，不肯与他对视，倔强地说：“不好意思，老板，我值不了那么多钱。”
他故作惊讶地说：“你可以卖身啊！反正你现在已经坐台，早晚也是要出台的，早一天卖，晚一天卖，没什么区别。”
他语气极为平淡，像是在谈论白菜多少钱一斤。
我心里特别难过，指甲使劲掐住自己的掌心，才能抑制住眼泪。我知道做这一行会被人嘲笑，但是没想到第一个瞧不起我的人是他，他素来说话刻薄，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人心窝。
“好啊，老板这是要包月还是包年？开苞费要给多少红包？”我颤声说。
他猛地钳住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双目对视。他的眸子幽黑深邃，蕴满怒气，我抿进嘴唇，不愿意把气势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