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脑子也完全转不过弯来,只能机械性地重复着:“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女儿,跟方慕言是什么关系?”唐继风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缓过劲来,勉强一笑,说:“呵呵,我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小茉莉是我的女儿,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绝对没关系!”
我越说越快,十分笃定,生怕引起什么误会。
唐继风无声一笑,沉吟着说:“穆颜,你哄小孩子呢!你知不知道你女儿的血型有多特别,A市几千万人口,拥有这种血型的只有方慕言和她了,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我心乱如麻,漫无头绪,只是一味的否认这个事实。可能唐继风看到我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没有继续逼迫我,也不再追问。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手术室门前的长廊。不多会的功夫,方慕言急匆匆地飞奔而来,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藏青色西装礼服,似乎是从一个很正式的场合临时赶过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
他使用跑的姿势冲过来的,额头细细密密的汗水,他也顾不上擦一把,一把拽住唐继风,逼问道:“孩子,孩子怎么样?要不要紧?”
他的紧张一点不亚于我。
唐继风被他勒住脖子,差点翻了白眼,他狼狈地推开方慕言,命令说;“赶快进手术室,就等你了!”
方慕言诧异地问:“我?我进去有什么用?”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继风。
“当然是等你的血救命。”唐继风打了个哈哈,拖着他就往手术室走去。
他皱眉说:“等等,我的血?难道说小茉莉跟我……”
我立刻抢着说:“方慕言,请你救救我女儿。她需要你的帮助,求求你,救救她!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
我重复着这些毫无意义的话,绞在一起的手指忍不住开始发颤。
方慕言深深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迅速跟着唐继风进入手术室。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跟着耗尽,整个人瘫在地上,模糊间似乎听到小护士在焦急的喊我。
“喂,你怎么啦?醒醒……快来人,她晕倒了!”
我眼前的世界迅速黑暗下去,是最深的那种黑暗,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仿佛置身地狱,我摸索着在这片黑暗的虚无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终于前方透出一丝光线,我心中惊喜,拼尽全力向光亮处奔去。
那光亮飘忽不定,任我如何努力奔跑也无法到达,周围的黑暗也慢慢变得扭曲起来,仿佛无数只手在我身边触摸着我。恍然间,我好像回到五年前那个晚上,光线也是如此模糊不定,非常昏暗。
我仍旧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能感受到他粗暴的热情,身体如同撕裂般的痛楚,想喊喊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的面孔在我的回忆里慢慢演变成韩凌宇冷漠的样子,很快又变得模糊,最后演化成方慕言。
方慕言冷笑着说:“穆小颜,你这个蠢货,你注定逃不掉的。”
不是你!不是你!
我心里大声狂叫,嗓子里却像塞了一团棉花,什么也喊不出来。
方慕言狞笑着步步逼近,把我困在退无可退的死角里,他附耳低声说:
“穆小颜,小茉莉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
不是!不是!
我急促地发出一声“啊”的惊叫,终于从梦魇中醒了过来,浑身冷汗淋漓,几近虚脱。我勉强撑着身子抬头一看,我躺在病床上,旁边还有一张儿童病床,打了石膏的小茉莉还在昏迷中,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正是方慕言。
方慕言趴在病床的边缘,双目紧闭,他的右手还紧紧地握着小茉莉的小手,似乎舍不得放开。
我挣扎着来到女儿病床前,看着女儿均匀平静的呼吸,我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下来,看起来她应该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小家伙脸色煞白煞白的,一副虚弱的样子,这让我心疼不已。
我狠下心,用力掰开方慕言的手指,把小茉莉的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
方慕言立刻惊醒,他猛地抬起头,第一反应是去看孩子,然后才注意到我。
“小茉莉没事吧,她醒了吗?我去叫医生。”他竟然有些慌乱。
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情绪,尽量平和地说:“她很好。现在,请你出去!”
方慕言眉心微蹙,静静地打量着我。
“穆小颜!”他也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警告意味强烈。
我不管他的警告,女儿是我的底线,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我怕吵到小茉莉,也压低声音,冷冷地说:“出去!”
我挡在他和病床之间,态度十分坚决。
他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地说:“穆小颜,不要闹了。”
我针锋相对地说:“我没有闹,方慕言,我很清醒。算我求你好不好,请你马上出去,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小茉莉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绝对没有的。”
我的紧张和信誓旦旦,让方慕言更加无奈。
他轻笑一声,说:“事实如何不是你一句话两句话就能遮掩过去的,穆小颜,就算你不肯说,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弄清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知道小茉莉是不是我的女儿,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做一下亲子鉴定,一切就一清二楚。”
我陷入绝望,仍旧固执地说:“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
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我倔强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我。他的态度仍旧那么冷静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用最客观的思想判断是事情的是非和决断,寻找最有利于他的那个方向。
事情关系到我最心爱的女儿,我不可能像他那么冷静,我的心早就乱了,所以在这场对峙中,我从一开始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