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言奋力抓住我的手腕，然后试图游到岸边。但是这里的两岸也是礁石林立，根本没有可落脚的地方，而且水流这样急，我们根本过不去，只能在水里随着水流扑腾而已。
我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头晕眼花，浑身渐渐没了力气，连方慕言的手都拉不住了。
我喘息着大声说：“方慕言，你放开我，自己游上岸吧。”
“闭嘴，省省力气吧！”方慕言大声呵斥。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指，身体一下子被河水卷走。方慕言猛地潜入水中，我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水面上，心里害怕极了，完全忘记自己也是在水里沉浮的处境，比他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方慕言，方慕言！”我大声叫他。
忽然，他在我身边冒出头来，双手托着我的身体，灵巧地移动着，尽量躲开水面上的礁石。
我们昏昏沉沉地上下起伏，顺水而行，天色逐渐暗淡，而水势终于平缓下来。方慕言的力气似乎也慢慢耗尽，他只能勉强控制我们俩的身体避开礁石之类的障碍，根本无力游动。幸好水势越来越平缓，而且我感觉到自己的脚尖似乎碰到河床的底部。
我们俩吃力地搀扶着彼此，慢慢爬上岸边。
此时的夕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之下，我们置身于荒凉的山林之中，完全辨不清方位，也没办法向外界求援。我们俩的体力完全耗尽，此刻天色已晚，想走这片陌生的山林几乎没有可能。
我们俩趴在河滩上稍微休息，方慕言在林子里拖来一些干枯的树杈和草叶，架成篝火的三角造型，又在木柴里带了一些枯草树叶。我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其实我最好奇地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装备，他要如何去火，钻木取火，还是燧石引火。
他在河床挑了两块石头，然后背对着我捣鼓了一阵子，居然真的有火光冒了出来。
我惊讶起来，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两块石头是火石，这样一擦就能点起火吗？”
“嗯。”
“你能不能把那两块石头给我看一下？”
他把石头递给我，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就是两块普通的石块，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我试着击打了两下，除了震得手掌发痛之外，似乎没看到火星四射。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他视若未睹，我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了他。
他“唔”了一声，拿过石头，上下抛着，悠闲地说：“你是想知道这两块石头是如何生火的是吗？”
“其实很简单，首先你要找到柔软干燥的软草，这样更有利于燃烧，然后你把石头垫在草下面。”
他忽然停顿下来，我莫名其妙。
“这样就行了？”我不明就里。
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最后憋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你还要有一个随身携带的防水打火机才可以。”
我大叫起来，抓起地上的石头丢向他，他忍俊不止，笑着躲开。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我们俩守着火堆取暖，因为衣服已经湿透，所以我们俩把外套全脱下来，围着火堆烘烤，我只穿了一件贴身小背心，而他则精赤着上身，露出完美健康的肌肉。我们俩面对面围着火堆坐着，此刻已经是秋季，夜风冰凉吹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我使劲揉着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是冻得微微发抖，牙齿忍不住在打架，发出细微的声音。
方慕言正在专心致志地给火堆填着柴木，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默然垂下头。
我冷得厉害，站起来使劲跺跺脚。
“过来！”他忽然开口说。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皱起眉头，不悦地再次命令：“过来！”
他不耐烦地伸手把我拽过来，强行把我抱在怀里。我微微挣扎了一下，他恶狠狠地说：“穆小颜，你要是不想明天变成残废，你就乖乖听话！”
我不明就里，也不敢乱动。
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而是帮我细心地揉搓着肩膀和后背，起初有些酸痛，慢慢就变得暖融融的，本来紧绷的肌肉慢慢松懈下来，整个人也感觉舒服多了。
“河水很凉，你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寒气侵入体内，要是不尽快把筋骨活动开，以后每年天冷的时候，你浑身的关节就会疼痛欲死。”他居然还有耐心给我解释。
“嗯。”我想了想，问：“那你怎么办？”
他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我回头看他，他也正低头看我，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处。
我怕他误会我的意思，连忙补充说：“你也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你自己要怎么处理？需要……我帮忙吗？”
他沉默片刻，嘴角微弯，露出难得的笑容，温柔缱绻。
“穆小颜，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觉得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好像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赶紧又解释说：“我就是，就是不想欠人情。”
“人情？！”他笑了笑，说：“我救了你的命，穆小颜，这不是普通的人情，你还得起吗？”
“那你要怎么样？”我恼怒起来。
他却不再接话，继续帮我活血。
他帮我做完全身按摩，随即粗鲁地把我推到一旁，又把烘干的外套丢给我，他则坐在火堆旁拍打着自己的肌肉，给自己活血推拿。
我看他的外套和衬衣还在滴着水，就默默攒干，然后在火堆旁抖开，翻来覆去烘烤着。
我们这之后就没有其他交流，各自躺在火堆旁和衣而睡。
睡到半夜我被寒风冻醒，我们在准备漂移之前把手机等电子设备放在岸边找人保管，我也没有佩戴手表的习惯，所以也不知道此刻是几点钟，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万籁俱静。
我也睡不着觉，翻身坐起，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原来是方慕言的外衣，我环视四周，看到他在我旁边不远处，背对着我，身体蜷缩着，显然有些怕冷的样子。
那家伙真是……
我靠近他，小心地把外套搭在他身上。他含糊地咕哝一声，似乎被我惊醒。
我猛然想到一件事情，立刻扑到他身上，急切地伸出手指挡住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