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缇晚挂了电话,接电话时紧张没注意,手里端着的杯子一直没放下,刚打的热水,掌心被杯子烫的通红。
萧云朵吓一跳,捧着她手抱怨。“你不知道疼得吗?多大的人,能把自己烫成这样。”
温缇晚怔愣,苦笑。
只有她是坚强倔强的,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强撑到下班,医院里处理手伤方便,烫伤膏纱布包裹的细致。打车回凰泉,家里两个佣人给申莫熠做了大堆营养餐,已经打包好了等着给申莫熠送过去。
温缇晚手心灼痛,提醒她申莫熠病着也不忘去看他的小情人。
还要自己给他擦屁股。
她忿忿,手包扔到沙发上,泄气一般,骂了句,“人渣。”
佣人们面面相觑,没见过温缇晚发脾气。
温缇晚一碗薏仁粥下肚,打发佣人下去休息。桌上饭菜没有收拾,她还存着点希冀,这些日子天天来凰泉打卡的申莫熠也许会回来吃饭。
饭后,温缇晚坐在客厅读着本医术,一直到眼睛盯书本都发酸了,门口还是没什么动静。
家里灯火通明。
似乎除了奶奶,没人知道她其实怕死了孤独。
靠在沙发上闭眼放松,结果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温缇晚半梦半醒,觉得有人拉扯她手,烫伤的地方起了水泡,和纱布粘在了一起,扯的她疼痛不已。
蜷缩起来,睡梦里声音软糯,她喊疼,但仍不愿意醒来。
申莫熠晚上回家,是来带东西走的。方夕阳没大碍,医生说是心情抑郁。
方夕阳想出国,去他们生活了两年的地方散心。
家里灯仍然全亮着。他心里生疑,结果一推门就见温缇晚歪着身子,在沙发上睡得没心没肺。
他嗤笑一声,本来打算回来拿点东西就走,温缇晚眼睛被灯光刺的紧闭,而且那姿势看起来不舒服极了。
讲良心话,虽然他不喜欢温缇晚,但是要承认,温缇晚是个敬业的好医生。
这么睡一晚,明天醒来肯定没法去上班。
家里两个佣人年纪都不小,申莫熠大发善心,决定亲自将温缇晚抱回卧室。
行动时却一眼瞥见桌上温缇晚拎回来的药。再细看,很容易就见到温缇晚纤细的手被纱布包裹。
那只手素净白皙,腕骨清晰分明,纱布包裹下更添几分羸弱。
“说我幼稚。”
他嗤一声,但还是拉起温缇晚的手,小心翼翼解开纱布。
温缇晚梦里呼痛,可能是累惨了,只喊疼却不睁眼。申莫熠多了和她针锋相对,却很少见她卸下防备,小女人样的柔软。
烫伤膏涂好,温缇晚不闹了,手无意识的要蜷起。申莫熠压住她的手指,为她包裹好纱布。
临时客串一回申医生,申莫熠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打量半天,关了灯,把温缇晚抱回卧室。
脉脉温情不过几分钟,还是在温缇晚不知道的情况下。申莫熠头都不回,带上门走人。
温缇晚提起昨晚自己手伤的事情,保姆都表示不知情。再看这包扎的水平……排除了自己梦游的可能,温缇晚耸耸肩,没把这当回事。
只能说这混蛋良心未泯,还有点起码的良知,温缇晚可不会傻到觉得他想和自己擦出爱情的火花。
呵。
冷笑一声,温缇晚去上班。
爷爷那里要他们两个回去,温缇晚试着联系申莫熠,却总是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只好找借口回绝了。
她倒不是很担心申莫熠的安全问题,但最近,申莫熠坚持的天天到凰泉打卡,已经有很久没来了,温缇晚竟然还莫名觉不习惯。
因为虽然以前两人关系差劲,虽然觉得申莫熠毒舌暴戾,给温缇晚带来的更多感觉是厌烦,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温缇晚心里,还是对申莫熠的形象好了很多。
申莫熠混,但是对家人特别是对爷爷还是很孝顺的。想到这儿,温缇晚心里酸涩不已。她和申莫熠作为夫妻,关系的联系,竟然从来都依赖在旁人身上。
打卡上班,日子过的无波无澜。申莫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温缇晚又像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偶尔程海生会过来看她,温缇晚总觉得不习惯。她仍用“有夫之妇”这个框子束缚着自己。
温缇晚其实是有点瞧不起自己的。
从前可以说年纪小不懂事,和申莫熠结婚又两地分居,可两年日子这样过来,她早该清醒。
现在申莫熠又一次离开,她竟然觉得不习惯,还会想他。
温缇晚忍不住嘲笑自己。
怎么?是没死心吗?
医院里前段时间请假的医生回来了,温缇晚不像以前那么忙。今天中午吃饭时,还不自觉翻了翻日历。
申莫熠不在已经有一周多了。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又在想申莫熠,颇有点恼羞成怒。
我只是担心他,不是关心。再不回来,爷爷那边瞒不下去了。又或者他不是自己出去的,被人绑架了……一顿饭吃的温缇晚坐立不安,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爷爷,让爷爷帮忙找找。
想了一下午,临进门前才做好决定。晚上再联系一下申莫熠,要是仍然失联,那么明天一早就告诉爷爷。
凰泉的两个佣人都被温缇晚打发走了。对爷爷那边用的理由倒是很甜蜜,也很讽刺,她和申莫熠二人世界,不喜欢别人在。
打开门,门缝里掉下来个信封。信封上打着几个外国邮戳,温缇晚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以前申莫熠和方夕阳的“照片”就是这样送过来的。
温缇晚屏住呼吸,打开信封。
果然。
温缇晚呼吸急促,捏紧了拳头。
温缇晚哭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骤然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温缇晚咬着牙,把这些照片都撕碎了。
申莫熠和方夕阳的笑脸碎了遍地,温缇晚还不解气,扔到水池里,点火,烧成灰烬后用水冲了干净。
温缇晚捂着嘴,小声啜泣,流泪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天色渐晚。家里灯亮了。温缇晚浑身冰冷,她清楚自己是轻度脱水,发着抖扶着墙站了起来。
擦了脸,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摸出手机,温缇晚翻到那个许久不联系,但却置顶的联系人。
注视半晌,拨通――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
重复拨打,重复这段机械的女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温缇晚都记不起来自己是在干什么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申莫熠低沉清冽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喂?”
温缇晚没有反应。
申莫熠似乎不耐,“喂?谁?说话?”
温缇晚才开口,嗓音沙哑粗糙,还在颤抖,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申莫熠……”
申莫熠那边顿了顿,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忍住心里波涛汹涌翻腾上来的情绪,温缇晚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泛红脸蛋浮肿,嘴唇因脱水而轻微干裂。
“申莫熠,别这么玩儿我了。我已经说了,我可以跟你毫不相干。”
申莫熠听她这摸不到头脑的话无名火起,“你什么意思?”
“我说,”温缇晚拔高音量,下一刻却又骤然降低。“我玩儿不起。”
温缇晚低哑的嗓音从手机另端出来,明明惹人怜惜,但愠怒的申莫熠听到她的声音,却只觉得烦躁。
“温缇晚,你这一通越洋电话打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吗?”
温缇晚喝了口水,申莫熠很有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我对你们的照片没兴趣,要是不想爷爷看到,以后不要寄过来了。”
申莫熠松了口气。温缇晚声音粗哑,他以为温缇晚出了什么事。申莫熠语气放松下来,“你除了会用爷爷压我,还有别的本事吗?”
“这和本事无关。你我的共同目的都是不想让爷爷伤心,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敛一点。”
结合温缇晚的语调,哭腔还未退,申莫熠心情大好,“你是在吃醋?”
“我……”温缇晚噎到,“我吃什么醋。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你和方夕阳远在千里之外的照片飞到这里来,我天天撒谎,要是爷爷看到了,我要怎么解释?”
“真的是没法解释吗温缇晚。”申莫熠那边脚步声响起,随后他声音更清晰,好像是到了什么空旷安静的地方。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仍是带笑的语气,却教温缇晚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