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欣走下飞机,手机刚恢复通讯就接到电话。来电显示温缇晚。
她嘴角带笑,接起电话。
“缇晚?这么想我?”
她这边人声嘈杂,温缇晚那边倒安静,估算下时间,大概是在午休。
“谁想你啊。约好今天吃饭,你放我鸽子。”
温缇晚语气娇柔,似是抱怨。艾欣才想起来这么件事,连忙安抚温缇晚。
“哟缇晚,好缇晚~原谅我这次吧。我们家老爷子让我接手生意,我这边紧急一个竞标会,我忘了跟你打招呼……等我回来一定补给你,两顿,不,你说几顿就几顿。”
温缇晚自然知道闺蜜是什么品性,若非有事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放她鸽子。
现下知道原因,她自然善解人意,温缇晚在电话那边捏着嗓子端腔,有意逗艾欣,“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果不其然,艾欣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配合她,“喳。奴婢遵旨。”
早有招标方的车等在机场,艾欣上车之后掏出自己早先准备的材料阅读。
招标方面的人也递来文件,艾欣接过,是这次竞标对手的名录。
她有十足的信心,只打开名录随便翻看,却意外的看到方夕阳家企业的名字。
最好别让我见到那个小婊子,非得手撕了他。
仅看她公司名字这一眼就给艾欣气够呛,同车的人被艾欣这气场吓到,互相面面相觑。
竞标会前半场是相安无事,艾欣认真表达自己意见,视线在会场扫了一圈,也没见到方夕阳,反而看到了申莫熠。
申莫熠也看到了她,冲她点头示意。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艾欣却不想卖他这个面子,撇过头全当没看见。
后半场招标方商议结果,竞标方自由活动,算是招标方举报的小宴席。
艾欣对宴席不感冒,大家都游走结交人脉,她却懒散坐在一边,看众生芸芸。
前面投来一大片阴影,艾欣被挡着心烦,抬头要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看清是谁后止不住冷笑了,方夕阳顶亲的兄长,方夕瀚。
“我说方大少爷好兴致,这么丝的肉都跟我们抢,是日子太无聊来找乐子的吗?”
话里嘲讽意味十足,方夕瀚却是好脾气,看着艾欣温柔一笑。
“自然比不上艾小姐家业大。您眼里的肉丝对我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伯父身体近来可好?”
艾欣不擅虚与委蛇,听着这话只觉面前这人虚伪的紧。她起身,杯里剩个底儿的金色香槟仰头一饮而尽。再看方夕瀚,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不知是什么意味。
“我老爹?老来得的我这么一个臭丫头,差点让人弄死了,身体能好吗?没吓出心脏病都算我爹硬朗。”
艾欣这话委实尖锐,等于直接挑明了知道那事是什么情况。然而方夕瀚却依然不慌不忙,稳重淡定。
“舍妹年幼不懂事,做下这样不知轻重的事,是我做兄长的不是。”
他招手,叫来服务生,拿过香槟酒瓶亲自为艾欣斟上。
看艾欣,眼里一派真诚明朗。
“我代舍妹向艾小姐道歉,且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未等艾欣回应,他先仰头干了一杯。这举动弄得艾欣心烦意乱,她没说话,但也轻抿了口酒。
宴席场上人这么多,两人对话不定被什么人听到,方夕瀚话已经说到这地步,她不做表示,那可真是小肚鸡肠的没边了。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让步的。
艾欣放下杯子,少有的郑重的看着方夕瀚,语气严肃紧张,“方夕瀚,你我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乐于给你妹妹背锅我一点意见没有,我也恰巧是给温缇晚挡了一劫。这次没出什么事,就算了,我也相信你说的没有下次。”
“但我警告你,最好别被我发现你对温缇晚打什么肮脏的主意,温缇晚不是一无所有。”
方夕瀚一直挂着的温文的笑容更深几分,他微微歪头,似乎对艾欣的话有疑问。
“艾小姐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对温缇晚有意思?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别人付出心思在她身上,我自然不会欺她负她。”
艾欣此时庆幸温缇晚已经结婚,申莫熠这个挡箭牌简直不能更棒。
“温缇晚已经结婚了,你不会不知道。”
方夕瀚无意识的摩挲手上的杯子,看艾欣的眼神十分有深意。
“艾小姐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若说是因为缇晚已经结婚,可程海生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艾小姐为何只阻拦我,不阻拦他?”
“我自认我与程先生都有能力,我们可以做到公平竞争。至多加个缇晚的现任丈夫申莫熠,缇晚都没提出反对意见,艾小姐是不是管太宽了点?”
艾欣平素脾气不好,今天已经一忍再忍到忍无可忍,看着方夕瀚十分有用酒淋他头的冲动。
“温缇晚不是任由你们让来让去的物品。”
方夕瀚游走商场数年,艾欣至多算初入职场的小菜鸟,论牙尖嘴利根本不是方夕瀚的对手。
只一句反驳就没了下文,可气鼓鼓瞪着方夕瀚,总觉得心里不甘心。
他们站在会场偏角落的地方,申莫熠去完洗手间,正好路过听到了这段关于温缇晚的对话,一时好气又好笑,但没出面作声,只想听听这两人的对话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对话里另个主角此时登场了。一个城市就那么大,程海生也来参加这场竞标,看见艾欣就要过来打招呼,也意外的听到两人这话。
他和艾欣是同一立场的,艾欣早就认可了程海生,认为程海生比申莫熠更适合温缇晚。因此现在话里偏袒他,实际之前行动上也有对他的偏袒。
艾欣注意力在方夕瀚这边,压根没看到程海生过来。程海生突然出声,倒给艾欣吓了一跳。
“艾欣。好巧。”
忽略过方夕瀚直接和艾欣打招呼,即使是生意需要,他也不在乎方夕瀚这一家。
“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在说缇晚的事,细算起来,还真有日子没见她了。她最近还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艾欣冷笑一声,语调凉飕飕。
“就是桃花忒旺了点儿,”她扬起下巴,冲方夕瀚的方向点点,“我都替他愁的慌――这还有人嫌我多管闲事。”
程海生笑着拍拍她的肩,“怎么会,你是她的知交。现在有话怎么说?闺蜜是半个丈母娘。”
堂而皇之谈论温缇晚的归属问题,把申莫熠这个正牌丈夫放在哪里?
申莫熠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兀自冷笑,原来这么多人窥探我的太太。
艾欣全然不知申莫熠在场,且已经听她说话有许久,程海生现身帮她,她乐的打趣,“那是自然。温缇晚跟我的关系,我还真不是吹。还不赶快贿赂我,我就吹吹耳边风。”
两人这边谈笑风生,浑然忘我,似乎方夕瀚是个透明人,摆设都不如。
方夕瀚只笑笑,对他们刻意的忽略不以为意。
申莫熠在思考着很多的过去的事情,从前被他忽略的很多细节,他思考了很多事情,他觉得那些过去,已经过去,但是现在想起来竟然会很难过。
自己为什么会难过,明明他们嘴里争来夺去貌似千好万好的女人总是让自己提不起兴趣兴趣。
明明自己喜欢的人是另外一个,是方夕阳,和其他人完全没有关系。
自己和那个女人,其实也是有从前的。在小时候,在过去,有很多很好的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在现在看来实在是太过于讽刺了,他不想再深思这件事,但是还是要深陷于这无尽的痛苦之中没完没了,似乎是没有办法了。
出不去,回不来。
听起来自己和温缇晚完全没关系,这感觉真的糟透了。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怨,若真的说,倒也说不出什么,但就是那些细细碎碎的细节,慢慢累积,失望越来越多,越来越不能互相理解,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形同陌路,但是还不如陌生人。
打开手机翻出温缇晚的号码,摁下拨通键,没过一秒他又压断。
他说不上来现在给温缇晚打电话是什么心情,没话可讲,也许只是单纯想听听温缇晚的声音。
很快申莫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这幼稚的念头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才会干的事,而他申莫熠就算要做,对象也不应该是温缇晚。
手指无意识在手机上滑动,点开了温缇晚和他的短信界面。
记录里,温缇晚发五六条消息,他才肯纡尊降贵回复一条,申少爷惜字如金,内容绝不超过十个字。
要是以前,温缇晚这会应该下班了,在回凰泉的路上,到家之后吃饭,然后等他。
现在奶奶生病,和从前不一样,应是他接温缇晚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去买菜,回家路上或许在聊家常,或许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引起来的拌嘴,最后总是温缇晚认输,要他专心开车。
异地他乡里,他似乎忽然对温缇晚想念的无法自拔。
听这四人有关温缇晚却无关他的议论也更加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