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知根知底情同手足，段睿曦也不跟他废话，把外套往他手里一塞，顾自往里面走进去。
“今晚我住在你这里。”
沈白一脸古怪：“你知道我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你在这里，我怎么跟我未婚妻腻歪？”
段睿曦一记眼刀过去：“我来这里之前，看到江瑶和浅浅走在一起。”
也就是说，所谓的电灯泡说法是不存在的。
沈白脸皮后，被揭穿了谎言也不脸红，见他已经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进了卧室，只能跟了上去，顺手把外套挂在架子上。
“这不是你的风格。”一倚着门见他坐在卧室的床上抽烟一声不吭，沈白再次发表看法。
段睿曦重重喷了口烟气，看向他：“如果这不是我的风格，那你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是什么样的？”
“你段睿曦，心狠手辣铁面无私六亲不认，若换在平时，哪里有该什么样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无法影响到你的情绪。”沈白道。
段睿曦沉闷抽烟，不可置否。
沈白如同挨了一记闷棍，心口堵得塞塞的。
“你就说吧，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段睿曦没有说话，只是沉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有一丝疑惑在跳动。
“我知道你被那老太太扣留了，原以为会直接把你关到订婚那一天，没想到现在居然见到了你。”沈白哼了一声，“老太太肯定不会突如其来良心发现，要么是你妥协了，要么是你偷跑出来的。”
“依照我对你的了解，后者可能性相对较大。”
段睿曦将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上，脸色一派阴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让沈白不觉打个哆嗦，忙道：“别给我迁怒，先说好了我是无辜的。”
再无辜的人，嘴巴太贱也无辜不到哪里去。
不过显然段睿曦并没有心情跟他计较这个问题，只是道：“借住一晚，你先出去，我安静一下。”
沈白嘴角一抽：“大哥，这是我的卧室，你作为客人鸠占鹊巢，你让我到哪里去？”
段睿曦不为所动，一点汗颜的感觉都没有：“你家，你自便。”
沈白把门的手一僵：“我说阿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脸皮一旦厚起来，连火箭炮都打不穿？”
段睿曦身子往后一倒，径直倒在大床上，微微合上眼睛，道：“我很累，你消停会儿。”
“这话说得好像我很聒噪一样。”沈白翻个白眼，走过去将仰倒在床上的人拽起来，“行了行了，别沮丧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找我不就是想要我给你分担的吗？”
段睿曦被他拖起来，脸色黑得难看。
沈白却不害怕，盯着他的脸，继续问道：“做好决定了吗？”
明明没头没脑的话，段睿曦却一秒听懂了。
沉默几许，吐出两个字：“没有。”
“身为男人，躲避永远不是办法。”沈白耸耸肩，“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而所谓的代价，看你觉得能承受哪一点了。”
“选择爱情，你固然可以和周浅夏双栖双飞，但在林家的报复以及有心人的推动下，段氏极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选择林月菲，段氏和林氏强强联合，不但能对付外患，也能很好地解决了内忧。不管是在外人眼中还是在你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最有效最有利的做法，条件是牺牲你的爱情。”
沈白将他的犹豫分析得极为透彻，摇摇头：“事实上，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牺牲一个周浅夏，换来的是大局，还有更多人的利益。换做以前的段睿曦，一定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但现在段睿曦做不到，因为他爱上了周浅夏，做出过了承诺，不忍辜负。
正因为做不到，所以才痛苦。
段睿曦沉默着，眼眸深处有浓郁的痛楚流动，半响问道：“换做你，你怎么做？”
“你跟我不一样，我当然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但你不能。”沈白冷静地告诉他残酷的事实，“林月菲没有做错什么，你把她拖下水，就有为她负责的义务，抛开家族的责任，她也是你必须承担的因果，否则你会一辈子被心魔所控。”
段睿曦垂下眸子，沮丧地再抽出一根烟，点上。
沈白重重吐口气：“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非要找林月菲？从了白云楚都不至于这么麻烦。”
至少辜负人家还有个理由是被设计了，良心不至于过不去。
但林月菲不同，她是段睿曦主动拖进来的，是他的盟友，现在盟友因他落难，他要是不管，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了。
段睿曦不是多情之人，换做别种情况，换做别的对象，要美人不要江山走得干净利落都不在话下。
但这个人是林月菲，他无法做到绝情决意的狠。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欠什么都行，就别欠别人人情债。”沈白叽里呱啦说完，总结道。
段睿曦没理他，依旧沉闷抽着自己的烟。
沈白自觉无趣，掩门出去：“那我不吵你了，你自己静一静，或许就能想明白了。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有得必有失，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沈白的话直戳心底，段睿曦合上眼睛，整个人越发疲惫沧桑。
周浅夏，是他的爱人，他许诺过要跟她一起过完余生，一起开开心心去环游世界。
林月菲，是他的知己和好友，她帮过他太多忙，对他也是情深意重，他对她亏欠良多。
这两个女人，辜负了谁，他这辈子都别想过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周浅夏和江瑶带着莫小秋详细问了主治医生，情况比她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莫小秋的乳腺癌已经到了中晚期，发现时候已经太晚了，而且一直拖着不治疗，恶化情况非常严重。
名义上说是中晚期，实际上跟晚期差不多。
医生这么告诉她们：“如果没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你妈妈这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活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