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秋没想到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问话,愣了好一下。
“浅浅……”江瑶又忍不住拉了拉周浅夏。
周浅夏没理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莫小秋,再次问道:“你说我是你女儿,你有什么证据?”
莫小秋总算反应过来了,又怒又诧又难过看向她:“你以为我是在敲诈你?”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浅夏神色淡淡的,语气也很冷静,“你说你是我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来找过我,却赶上这个时候?”
在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没有人出现,当她有所价值的时候……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不是她心性凉薄,而是往往太过于巧合的事情,背后都有一些故事。她渴望亲情不假,却也不愿意被人坑了。
莫小秋拽着衣角的手不觉一僵,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和纠结。
周浅夏的心也瞬间跟着一紧,眼里微不可见掠过一分痛色。
正常认亲,有紧张有期待有忐忑,但怎么可能有慌乱……那分明是底气不足的表现!
难道这一次所谓的亲人,又是虚构的?
心念未定,莫小秋已经回过神来,她看着周浅夏,说道:“你一岁时候注过疫苗,你右边肩膀上有个痘印。”
江瑶扭头看向周浅夏,周浅夏也看向她。
她肩膀上确实有个痘印,年少时候就有了的,这点鲜有人知……但穿着露肩衣服时候,还是会若隐若现露出来。
还没发表自己的疑惑,莫小秋又道:“你血型是罕见的AB型,臀部有一朵像梅花一样的红色胎记,腹部肚挤眼下方有一道细小的刮痕,那是你顽皮时候从小山丘上摔下来被树枝刮的。”
周浅夏的表情终于变了,抖着手,死死瞪着莫小秋:“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血型能够查到,但那个胎记部位长得太让人难以启齿,除了段睿曦和小时候给她洗过澡的孤儿院毛阿姨,几乎没有人知道。
她肚挤眼下方的刮痕,更不用说,因为这道疤痕,她几乎从不在人前露肚挤眼。
所以这个女人,很确定了,就是她曾经的亲人,也只有至亲,才能说得那么清楚。
莫小秋苦笑:“你是我女儿,我当然清楚你身上的特征,这天下还有谁比亲妈更了解女儿?”
“可是你并不是称职的母亲。”周浅夏咬唇,眼里的雾气在得到回复之后越发积聚,她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哆嗦不已,“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生了我却不要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话,她憋了那么多年,终于说出了口。
她总认为,不管什么原因,既然生下了孩子,就应该负责到底,除非他们不在世上了无能为力。
可是事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她的父母不是离世了,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要她而已。
这种认知,比什么都不知道更叫人心碎。
“对……不起。”莫小秋嘴唇一翕一合,挣扎了半天,只吐出三个声如蚊讷的字。
周浅夏鼻头一酸,感觉眼泪就要落下来了,赶忙仰起脸,把眼泪憋回去,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告诉我原因,如果我是你们的女儿,我想我是有权利知道的。”
虽然难过,但心里面总还是有一些隐隐的期待,因此给自己制造一个机会——一个原谅他们的机会。
只要告诉她,告诉她当年的“抛弃”是有隐情的,比如她被坏叔叔拐卖了,比如她自己走丢了……
她一定接受,自己说服过了自己那一关,克服种种困难回到他们身边。
亲人团聚。
只可惜,莫小秋长叹一声,重重说道:“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让周浅夏不由得恼怒起来,她涨红了脸,声嘶力竭:“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知道原因,告诉我原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小秋眼眶一红,使劲咬着下唇,手狠狠搓着衣角,都快被衣服扯烂了。
周浅夏没有任何动容,她自己尚在难过,哪里有心情管别人怎么想。
她凶狠等着莫小秋,语气几乎是咄咄逼人了:“告诉我!”
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凌厉感伤,莫小秋竟然有些受不住,她移开视线,沉默稍许,终于开了金口。
“如果你执意要知道,那我也不瞒你,当年抛弃你的原因是……”她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用了好大力气,才把后面的话说完,“国家政策,重男轻女,只能要一个孩子。”
周浅夏身子一晃,满眼的不可置信:“就只是因为重男轻女,只是因为我是女儿?”
莫小秋已经不敢看她了,讷讷低声道:“是的,那时候我怀了你弟弟,家里也负担不起两个孩子,所以你爸爸趁我不注意把你抱走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是痛苦的,“我后来谴责他,也不停打探你的下落,直到最近,才有了你的消息……我本来是不想跟你相认的,但你毕竟是我的女儿,我的余生已经不长,怎么忍心一直跟你相逢陌路。”
周浅夏心里堵堵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滑落下来。
“浅浅。”江瑶担心地递过来两张面巾纸。
周浅夏接过去胡乱擦了擦脸,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落,心里百感交集,各种滋味都有。
“小夏,我不期待你能原谅我和你爸爸,如果你不愿意认我们也没关系,今天见过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莫小秋走上前,轻声说道。
周浅夏霍然抬眼,恨恨看着她:“那就好,以前你们不要我,现在也没必要跟我扯上关系,你走吧!”
最近很火的巴黎风情餐厅,段飞扬和段蓉蓉已经坐了将近半个小时。
段蓉蓉不安地问道:“大哥,这么晚了还没影子,他真的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段飞扬邪肆扬起了唇,眼中阴郁而肯定:“放心,他一定会过来的。”
段蓉蓉有点不信:“他一直是段睿曦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