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那么大本事，段总高看我了。”
早知道段睿曦聪明，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他的问题。
可惜，有些事情他终究还是没猜到。
段睿曦哂然，眼里的冷漠和失望化成雪花，在这一瞬间，能冰天动地。
“路宸，你还是承认了。”
路宸表情不变，微笑看他：“我承认什么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你承认了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段睿曦深吸口气，“最近段氏乱子闹得那么大，资料不断外泄，可是那些资料，能接触的也就只有几个人，是你对吧？”
“你没有证据。”路宸嘴角扬起，“如果有证据，就不会是对我这样问了。”
依照段睿曦的风格，会把他送到监狱，让他在监狱中度过余生，并且让他身败名裂，再也不能在这世上有容身之地。
“我是没有证据。”段睿曦看着他，“如果有证据，你就不会站在我面前了。”
路宸不可置否，没有说话。
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而且都不是他自己去办，怎么可能让段睿曦抓住把柄。
依照段睿曦的聪明才智，会怀疑到他身上并不稀奇，但怀疑终究只能是怀疑，对人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就比如现在，段睿曦对段飞扬恨得牙痒痒的，对他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又能拿他怎么办？
怀疑，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让怀疑者心里更不痛快罢了。
段睿曦沉默稍许，道：“路宸，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最好的伙伴和兄弟，你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的，为什么有这样一天，背叛我的人会是你？”
如果不曾信任过，被出卖被背叛的时候就不会心痛。
可是，他对路宸的信任，却是比任何人都来得多。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路宸都有插手。
别人伤不到段睿曦，那是因为段睿曦处处提防着，无缝可入，但路宸不一样，路宸对他的了解，就如同对手足的了解一样。
被这样的人背叛出卖，只能是万劫不复——所有的缺点和短处对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该怎么去跟对方抗衡？
所以段氏那段时间出的状况，就算是他段睿曦，都无法力挽狂澜。
损失太严重了，对方的刀捅得太快太狠，让他猝不及防间，已经输得一派涂地。
“我刚才讲的狼的故事，或许你该好好琢磨一下。”路宸笑着，笑意依旧达不到眼底，“不要动不动就提背叛和出卖，你自己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而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被收买。”
段睿曦一怔：“你不是被段飞扬收买，你是主动……”
后面的话太震撼，太戳人，他都无法说出口了。
路宸不以为然，点点头：“是啊，恭喜你猜对了，是我主动帮他。”
让段氏陷入那样的境地中，段飞扬肯定有份，可别看段飞扬也是段氏的人，因为不被老太太和段睿曦看重，职务太低，一些机密资料和文件根本无法接触到。能拿到那些资料和文件的人，只有路宸。
段睿曦能猜到段飞扬和路宸有合作，却没想到不是段飞扬收买了路宸，而是路宸主动相帮。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组织好语言。
“你就那么恨我？”
背叛和出卖，通常是因为利益被引诱才会犯下的错，可主动帮对手，却不是简单的背叛了。
是怨恨。
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会突然变节，主动去帮对手，陷害自己的公司和兄弟？
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而路宸，好像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的人。
就好像路宸之前说的——狼不会主动咬带它回家的人，而且因为信任，狼还会是最好的伙伴。
那是什么缘由，能让一匹狼发起狠来，去反咬自己的伙伴？
“当然。”路宸回答得毫不犹豫，“你不是猜到了吗？对你的刀捅得有多么狠，就只能说明有多么恨。”
能够坦然承认自己捅刀的，路宸是第一个。
段睿曦轻嗤一声，道：“你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让我对世界观这东西有了新的认识，能够告诉我原因吗？”
满满的讽刺话，每一个神情都是刺眼的失望和冷漠。
曾经的兄弟，曾经的伙伴，却有这么一天，反目成仇，再没有任何的情谊所在。
虽然早料到有这样一天，到了的时候，心里却无法一点波动都没有。
路宸微微合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所有的情绪荡然无存，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要别人告诉的原因，从来都没有任何诚意，看来是痛得不够彻底，还需要继续加持。”
顿了顿，“我一直觉得段家的人都是没心没肺之辈，原以为你也是在乎的。既然在乎，就自己去查。”
段睿曦有瞬间的无语：“都这么狼狈了，还有纠缠的时间？”
都把他打击成这模样了，还要他慢慢去调查，还不肯给个痛快？
“正因为狼狈了，才有调查的时间。”路宸露齿一笑，明明阳光的笑意，这时候展露出来，竟有种阴沉沉的感觉。
“段睿曦，我等着你的回复。”
“真是好奇，先辈做的孽，子孙是选择承认还是彻底否认呢。”
“不过没关系，既然作孽了，就得承当恶果。”
弹了弹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再见面估计不会这么好声好气了，你好自为之。”
路宸走得潇洒，头都没有回一个，段睿曦望着他的背影，顾自陷入沉思。
路宸的样子坦然且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把段氏折腾得那么凄惨应该心生几分愧疚感。那么他的底气来自哪里？
他口口声声说是来讨债的，是先辈做了孽，那么自己的先辈，指的是……父亲？还是老太太，老爷子？
还有，他们做了什么孽，以至于遭到路宸这么疯狂的报复？
从路宸所做的那一系列事情来看，路宸应该不只是想让他倒霉那么简单，他想对付的是整个段氏。
路宸想要毁掉的是，整个段家，整个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