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睿曦面色如常，眼底却有暗流涌动，看着林月菲，呼吸有些艰难：“一定要这样吗？”
林月菲目光若有若无扫过周浅夏，头颅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清冷的骄傲。
“阿睿，一个总裁不需要两个秘书，我能做的，周浅夏也能做。”
所以，她是多余的。
周浅夏一怔，总算明白林月菲不高兴的由来，赶忙解释道：“月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工作能力远远不如你，我过来，挺多是给你当一个帮手，你还是最重要的……”
“可我，要的是独一无二。”林月菲苍白地笑了笑，将信封放在段睿曦手上，声音温柔而坚定，“阿睿，我答应你的，承诺你的，都做到了，现在，我想离开了。”
她深深看着他，眼里似有什么喷薄欲出，又被压了下去。
“阿睿，我希望你能签字。”
段睿曦紧紧抿唇，不置一词，眼里的情绪翻涌，指甲悄悄攥进拳头里。
周浅夏知道，他心里定是非常难受的。
林月菲出色的工作能力，以及她的细致体贴，在自己没有出现前，一定给段睿曦很多帮助和温暖吧，所以才有“红颜知己”这个称呼。
陪伴了那么久的小伙伴，一起共进共退那么多次的朋友，就这么离开了，说不伤心怎么可能。
可是这一切的造成者，似乎是她。
她的存在让林月菲尴尬，让林月菲难以自处了。
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林月菲争，就算是段睿曦，应该也没有想过用她来替代林月菲，他把她的职位调动，只是为了更多接近她，方便“照顾”她而已。
她的存在才是可有可无的，却因此挤走了林月菲，她心里不安且惭愧。
她狠狠咬着下唇，感觉到眼里越发酸涩，有什么液体几乎要涌出来。
低垂下头，低低说道：“月菲，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造成你的困扰。秘书这个职位本来是你的专属，我会向阿睿申请调离，希望你不要走。”
“我何须你的退让。”林月菲看着她，目光沉静苦涩，“我所在的天地，从来靠自己站的住。”
她堂堂林家大小姐，有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在哪里闯不出一方天地来，需要在这里跟人抢一个小秘书的职位？
就算她想坐上这个职位，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上去，需要别人的退让？简直是侮辱！
周浅夏顿时语噎，明明知道事情不该朝这个方向发展，却无力制止。她和林月菲，明明都是公司的人才，明明两个人，都是好朋友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段睿曦顿了良久，终是发出一声叹息：“月菲，你可想好了？”
林月菲看着他，目光涩涩的，揪着两只手，一时没有说话。
段睿曦又道：“月菲，先前确实是我疏忽了。如果现在我挽留，你能否留下来？”
林月菲呆了一下，继而摇头：“不了，你的身边容不下我了，我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段睿曦攥着的拳头松开，将信封拆开：“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任何时候的决定。”
林月菲拿着被他签好名的辞职书，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阿睿……”周浅夏有些担忧和懊恼，正要说段睿曦两句，怎么那么快就批了辞职书呢，林月菲又不是真的想要辞职，她分明只是有些生气而已。却一回头，愣了一下。
此刻的段睿曦，好像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靠在椅子上，根本没有一点精神。
林月菲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周浅夏心头刹那一软，上前抱住他的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段睿曦心里，比她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段睿曦才从她怀里抬起头，道：“饿了吧？”
这思维转换得快，周浅夏有些懵，下意识点点头。
“去吃晚饭。”段睿曦说着直起身子，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周浅夏顺从点头，直到出了公司，她才后知后觉看向段睿曦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你……很不高兴？”
虽说大多数时候段睿曦都是板着一张被人欠了几个亿的脸，但多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表情还算是丰富的。这么一本正经地板着，自然是心里非常不痛快。
尤其这不痛快还是林月菲的缘故，不知怎么的心里隐隐有些酸楚。
……所谓红颜知己，并不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的感情，应该比她想象中的深。
尽管知道自己在段睿曦心中的份量，但看着心爱的男人在为另一个女人情绪起伏，她不能完全欺骗自己。
她确实够不上那么宽容大量的。
她也有些吃醋。虽然这醋吃的，很不是时候。
“嗯。”段睿曦淡淡应了一声，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自己坐进来。
周浅夏看着他面无表情发动引擎，心里暗暗失落。这个时候，她不希望自己成为背景板，哪怕他情绪起来，把她狠狠骂一顿也好。
气出了，人也就好了。
“你喜欢林月菲？”
小心翼翼询问，这是她挺在意的问题。
段睿曦专注看着前方，认真开着车子，好一会儿才道：“无关情爱，朋友手足的离开，总有些失落。”
何况林月菲的离开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因为公司里有让她不舒服的因素。
“是我对不起她。”
周浅夏愕然，心头好越发不舒服。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林月菲会走，跟你没有多大关系。何况林家也有自己的公司，她是家里的长女，迟早会继承家业，留下来也是一时的。”
段睿曦微叹：“你不懂，是我让她来公司的，她是过来帮我。”
周浅夏垂眼不说话了。
林月菲跟她不一样，林月菲是豪门千金，跟段睿曦是世家兄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出国留学深造，学到的东西非她这个土妹子能比。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在哪里都有发展，肯来段氏，自然是为了帮助段睿曦，不然早留在林家了。所以他们的情感，她也是读不懂的。
正想着，段睿曦忽然说道：“抓稳了安全带。”
周浅夏尚来不及反应，车子忽然一个猛蹿，居然飙了起来。
不经意瞟一眼计时器，吓得立马双手抓紧了安全带。
时速2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