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眼眶里没有泪水,眼神一片空然。
我拍掉身上的灰尘,又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头发,将衣服从头到尾捋一遍。
我想去看看谷决,总不能让自己依然是一副邋遢狼狈的模样。
地上有一支散落的枪,我弯腰去捡起,那个一直拿枪对准我的手下开始吓唬我:“你别动,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我不理他,在他黑洞洞的枪口下,捡起了那支手枪。
易晟就那样盯着我,示意那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丁小弃抱着谷决,哭得震天动地。
我捡起了那把手枪,将它对准了锁住我的铁链子。
我不会开枪,但脑海里却一遍遍闪现着谷决每次开枪的样子,上膛、瞄准、扣动扳机,我也照着他的样子学起来。
“砰”“砰”“砰”好几声。
手枪的后坐力让我的手心一阵钻麻,弹壳落了满地,却没有一枪命中那条铁链子。
眼眶发涩,我又抑制不住地开始哭泣。
泪水仿佛都已经不再发烫,和我的心一样,彻骨冰凉。
我现在只想解开我的束缚,向着谷决跑过去,用力地抱抱他,最后再看他一眼。
哪怕他浑身冰凉、面色惨白,我也想抱抱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伤口处的那个窟窿眼儿里的血慢慢凝固,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渐渐消亡。
然后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路。
易晟缓步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
“余情深,谷决死了,你现在只能属于我了。”
我徐徐摇头,嘴角含着决绝的笑。
“不,易晟,我生来属于谷决,死后属于上帝。现在,我马上就要属于上帝了。”
“你敢!”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朝我歇斯底里地怒吼,眼神里烧着滔天怒火。
我望着谷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子,挣扎着瞪视他,“我……我没什么不敢的……”
说罢,我提起了那把枪,直直地就要往自己的太阳穴上抵。
谷决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再活着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就在我即将扣动扳机时,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我亲眼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谷决,突然动了动手指,然后一把抓起了那支“打死”他的枪,朝易晟的肩膀,精准无误地放了一枪。
易晟被击中,瞬间松开了对我的钳制,而我也因为诧异而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谷决……”我嘴里讷讷地喊他,心跳却跳到了嗓子眼儿里。
他……他没死。
真好。
可易晟已然处于暴怒的边缘,他忿然转身,吃人的眼神死死盯住谷决的脸。
“谷决,你竟然还没死?”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探手一摸肩膀,却发现那儿只流了一点血,我看着他的样子,痛感应该也不是很明显。
按照道理,被子弹击穿肩膀,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谷决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往日意气风发、冷静沉稳的少将。
“是的,我还没死。”
他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我听他的呼吸就知道。
我的心又复苏过来,心口剧烈的震颤在提醒着我,他还没有死。
“哥,”丁小弃突然大喊一声,“你放手吧,不要再斗下去了!你放过谷决吧……他不想杀我的,所以他的枪里才会装橡皮子弹,就连手铐的钥匙都在我身上……哥,你放过他吧……”
丁小弃说着,直直跪到了地上,大放悲声,泪如雨下。
我也瞬间湿了眼眶。
易晟浑身僵硬,双拳紧紧握住。
突然,他猛然间从我手里夺过枪,又将我扯进他的怀里,一手扼住我的喉咙,一手拿枪对准我的脑袋。
“谷决,你再敢动一步,我立马杀了余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