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从医院醒来的第十个清晨。
那天那个面容冷沉的男人,在这十天中并没有来看过我,仿佛就此消失了。
我有尝试着去问医院的小护士,问我失忆之前到底是什么人,问我还有什么亲人吗,问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可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她们尽心尽力地照料我的生活,日夜监控我的身体状态,甚至在我无聊时还会来陪我说话,给我带来一些小零食。
可她们却不肯告诉我,有关于我身份的任何一件事。
我一提,她们便噤若寒蝉,仿佛我问了什么禁忌似的。
我觉得很郁闷。
这天下午,我一个人去了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散步,走累了就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仰着脑袋晒太阳。
脑子有些乱,可又有些空。
恍惚之间,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的那个男人,冷峻内敛,肃然深沉。
我的脑子又开始痛了。
最近这几天一直都这样,我一想事情就有些疼,而且,一想到那个男人,我的心口也会隐隐发酸。
然后便是一阵宿命般的奇怪感觉。
好像我的这颗心,突然找到了主人。
可它明明是我的心脏!
我自己的心脏!
烦恼间,我猛地睁开了眼,却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是那个奇怪的男人。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慌忙拉开身子,往后仰去,一瞬间又惊觉是这个男人在骚扰我,便又大着胆子挺起胸膛,一把推开了他。
“你想干嘛?”
口气警觉。
男人不恼也不笑,只直勾勾地盯着我,深邃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我后退两步,突然,一只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裤腿,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粉嫩的小奶娃。
她一手揪着男人笔直的西裤腿,一手来抓我的裤子,仰着脑袋挂着笑,奶声奶气地叫我:
“妈妈……”
妈妈?
这个称呼吓到了我,我紧忙澄清:“小米粒,我不是你妈妈,我不……不认识你呀……”
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愣住了。
不认识?
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叫她“小米粒”?
男人听到我的话,突然有些激动,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提到他的面前。
“你……你都记起来了?”
他的声音松厚低沉,却又发着轻微的颤,就像蝴蝶扇起的翅膀。
我缓缓摇头。
我记不起来。
男人的眼底似乎有些失落,微光忽闪,可瞬间又重新粼粼生辉,映出一片熠熠光华。
他突然朝我展开双臂,用力地抱紧了我。
就像拥住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我被他这鲁莽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想推拒,他却突然贴着我的颈窝,深情款款地道:
“你叫余情深,是我的谷太太。
我们是生死恋人,也是宿命夫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你更爱我,如果有,那一定是我爱你。
我们不曾历经坎坷,也不曾利斩荆棘,我们生活和顺,我们相敬如宾。
我们生来就在相爱,不曾互相隐瞒,我们死后还将同穴,共赴坦坦黄泉。
你逃不开我,就像你躲不开宿命。
我需要你,就像需要鲜活的空气。
余情深,我爱你。”
话毕,男人突然抬起脸,倾身而下,深情地吻住了我。
我挣扎几下,发现撼动不了他的铁臂,便干脆放弃了挣扎。
手下摸着小女娃的脸,我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嘘,非礼勿视。
我现在算是知道这男人是谁了。
呵。
登徒子!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