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来了?想到了一些什么?”虽然顾晋恺最先想起的人不是我,但是他还能够想起来,已经让我很欣慰。
至少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顾晋恺面色惆怅,微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才回应我的话。
“我只是觉得和他争吵的时候似曾相识,知道自己曾经认识这个人,也不喜欢他,还有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其他的……都没有想起来了。”
我心底的希冀被顾晋恺燃了起来,又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美国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对我说的话。
似乎在遇见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时,他才会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来。
思绪在脑海之中乍开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些灵感,面露喜色。不过我暂时没有将自己的思绪告诉顾晋恺,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慢慢来就好了,在美国的时候我问过你当初的主治医生,他说你如果一点也想不起来,或许能够回忆起过去的几率会特别小,可要是你能够想起一些来,证明就有慢慢好起来的可能。”我从一旁翻找了一阵,将一张名片递给了顾晋恺,“我在医院陪着小小顾的时候,问过负责小小顾的医生,他正好认识一个对这方面很有研究的医生。不过他不在海城,等到过一段时间,你手中的工作轻松一些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好。”顾晋恺爽快的应了下来,温柔的笑着收下了名片,“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顾晋恺笑着起身,我起身送他,刚走出一步,他忽然转过身来,低头。
感受着落在额上浅浅细腻的吻时,我心底一震,愣愣的看着他,险些失去了呼吸。
“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了。”顾晋恺菱唇微微勾了起来,像是春风一般,温柔而清和。
我呆呆的盯着他,木然的问道,“为什么?”
顾晋恺只笑,不说话,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忽然转头丢给我一句话,“等我想起过去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我眉心皱了皱,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空旷的门前。
等他想起过去的事情,会告诉我才有鬼了。
过去的顾晋恺这么高傲冷漠,像是一块只会发火的木头。
小小顾总算出院,第二天一早,我和顾晋恺直接去了小小顾的学校。那天那个女老师已经不见了踪影,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原本是想找顾晋恺的哥哥谈一谈这件事情,可是那个叫季常祁的男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怀疑起季常祁身份的同时,我和顾晋恺替三个小鬼办理了转校的手续,去了肖朗一个朋友手下的私人幼儿园。
出了这样的事情,季常祁又成了一个迷局,再将他们放在这所学校,我再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转校以后,我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在别墅后花园的小阁楼里面开始作画,一副接着一副,竭力的回忆着、描摹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吃过饭以后,换了衣服赶去了医院。
小小顾身体不太好,日常需要吃一些药,定期到医院去取。
踏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我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正好排队缴费的一道身影。我皱了皱眉,微眯着眼,警惕的跟了上去。
陈助缴费后直接坐上了电梯,我看着他独自一人走上电梯后,在电梯外面守着。见电梯停在五楼的位置后,马上从楼梯赶了上去。
通过一间一间病房的小窗口望进去,我很快找到了陈助的身影。
偌大的病房里面躺着足足有六七个人,陈助就坐在一个病床前,影影绰绰能够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憔悴得好像刚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样。
我稍微凑近了些,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妈,听医生说他们刚引进了新的药,过几天给你换新药以后,应该就能够慢慢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你别……都是钱,妈一把老骨头,就是死了也……”
我听得不清晰,尽量朝着门边靠去,也只能隐隐听见一些絮絮的微弱的声音。
“这位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匆忙转过身去,正好看见一个护士。
护士看了看我,直接推门而入,我整个人也在一瞬间暴露在了陈助面前。
喜欢躲闪的人是他,不是我。
看见他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胆怯,直接面对着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他目光颤了颤,又朝着一旁的老妇人身上瞥去,最终在我身上落了下来。
虽然我心底很生气,不过在病重的老人面前,我还是不想提这些事情,毕竟这只是我和陈助的私人恩怨,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
况且,我想陈助也不愿意被这个老人知道哪些事情。
“我来医院取药,正好看见你,就跟来看看。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没想到当真是你。”我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到老人面前去,“这是你母亲吗?”
“恩。”陈助微皱着眉头,整张脸绷得极紧,“这是我妈。”
“这位是……”
“伯母好,我是他以前的同事。”我浅浅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他前几年说辞职就辞职了,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他了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什么大公司挖走了,就不理会我们这些穷同事了。”
我余光不时朝着陈助身上扫去,看着他为难忐忑的神情,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越发想要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当时生病了,为了多挣一些钱,我就换了一份工作。”陈助微低着头,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有事,就下次再来见伯母了。这一次事发突然,也没带什么东西来,很抱歉。”我没说什么,只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往外面走去。
还好陈助识趣,跟着我走了出来。
走远了后,我才停下脚步来,转过身去,讽刺的看着他。
“是什么工作这么诱人,让你不惜抛下顾氏的一切去做?难道顾氏对你不够好,给你的工资不够高吗?”
我摸着自己的良心也敢说,无论是我,还是顾晋恺,都已经将他当作了很亲的亲人来看待,如果他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急需用钱,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一千万或者一个亿,都绝对不会吝啬。
可是他最终又做了什么?
“对不起。”陈助皱紧了眉头,“我当初也是迫于无奈。”
“无奈?你有多无奈?有我一个人在监狱把孩子生下来无奈吗?”我冷笑着,没有给他留几分面子。
我已经忍耐了许久。
上一次见面,他在我眼中就是我挽回顾晋恺唯一仅有的希望,可是最终他却磨灭了我全部的希望。
“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暴躁的打断了他。说对不起有任何作用吗?”我沉着气,没好色的看着他,“现在小妍自己都是个缩头乌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了起来,你还要将以前的事情隐瞒起来吗?”
我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就算说了,也没什么作……”
“我只是想要听听。”我暴躁的打断了他,一眼从他身上扫过,递给他一张名片,“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要是你什么时候改变了心意就来找我,要是你不愿意,我们以后应该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我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他。
其实他如今说还是不说,作用不大,只是满足我曾经有过的好奇心。
可是我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也想要知道他究竟有些什么难言之隐。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曾经在顾氏的时候顾晋恺给他买的,当时顾晋恺和我一起去买衣服,看着合适就买下来送给了他。
他既然还穿着这件衣服,要不是他现在过得并不好、要不就是他心底还有顾晋恺。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我都想听一听过去的事情,或者帮帮他。
我刚走出几步,陈助就突然叫住了我。
“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
陈助很快回去了一趟,陪着我取了药后,去了附近的奶茶店。
坐了下来,我沉下心来,专注的听着他说。
整整两个小时以后,知道了过往的一切,我才告别了陈助回家,心底储蓄着复杂的情绪。
原来几年以前,顾晋恺重新回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事情。医生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说大概还能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顾晋恺和陈助。
而那天我在法庭上出事,被小妍陷害以后,顾晋恺突然发病昏迷不醒。
与此同时,陈助的母亲也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加上一些其他的并发症,治疗下来,费用不会低于七位数。
无可奈何的时候,小妍找到陈助合作,两人变卖了顾晋恺所有的资产和股份,小妍给了陈助一笔钱,然后带着其余的钱带顾晋恺出国治疗,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