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手轻脚，朝着林妈的房间走去，生怕惊动了小小顾。
刚走到门前的时候，林妈忽然从一侧的储物室里面走了出来。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林妈轻声问道。
“我来看看小小顾。”我淡淡抿了抿唇角，“她睡下了吗？”
“恩，刚才睡着，现在应该已经睡熟了。”林妈道。
我点点头，朝着里面走了去，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盏小小昏暗的夜灯下恬静绵软的那张小脸蛋儿。
这段时间因为顾晋恺和程嫣的事情，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忽略了小小顾，没有陪她睡觉，没有跟她讲睡前小故事，也没有陪她玩耍。
小小顾平日里吵吵闹闹，但是一直都还算是懂事，这段时间知道家里有些事情烦心，从来没有跑到我面前来撒娇吵闹。可是她越是听话乖巧，我心底对自己的狷介和怨气也就越深。
毕竟小小顾还小，我从她出生起就没有给她一个健全的家庭，现在连我的那份关怀也渐渐少了。
替她理了理被子后，小小顾突然动了动柔润的小嘴，迷迷糊糊的嘟囔了几声。
听得不真切，我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她乖乖熟睡着的样子，我就已经足够心满意足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我身后拉住了我，轻轻摇晃着，“苏暖小姐，你来看宝宝了吗？”
小小顾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好像棉花糖一样缥缈绵软，我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她没有睡醒的模样，一只手拉扯着我，另一只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嘴唇微微撅起，头发也炸开了，像一只没睡醒的小老虎。
“恩。”我宠溺一笑，蹲下身去看着小小顾，“小小顾怎么突然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呢。”小小顾连忙晃了晃脑袋，“小小顾才刚睡下，不急，苏暖小姐要和宝宝聊天讲故事吗？”
我哭笑不得，更多的是辛酸。
“时间已经不早了，宝宝明天早上还得去上课。要是去晚了，就没有零食吃了，也没有好看的小花花了。”我抱着小小顾躺回了床上。
“可是宝宝还不困！”看着小小顾眼睛已经快睁不开，还是据理力争，想要和我说会儿话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又实在不想耽搁她休息。
只好无奈的说道，“既然小小顾还不困，那妈妈就跟你讲会儿故事吧。”
“好！”
得到小小顾的许可以后，我端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了小小顾身边，轻声询问道，“今天想要听什么故事呢？睡美人、豌豆公主还是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
小小顾思考了一阵，已经困倦得蒙上了一层薄雾的双眼转了转，“美人鱼，就听那个变成了七彩泡泡的美人鱼的故事。”
“好。”我应了下来，轻柔的将那个绵长温暖，又令人有些惋惜的童话故事说了出来。
“最后啊……美人鱼在清晨的阳光刚升腾起来的时候，渐渐变得透明，变成了泡沫，一点一点消失在了晨曦的海上……”
说到一半的时候，小小顾已经睡着，但我还是坚持将故事说完以后，才徐徐缓缓的起身，朝着外面走了去。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林妈关上灯以后，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怎么还不休息。”走远后，我才轻声问道。
“人老了，睡得少。”林妈轻轻叹了一口气，面部的神情慈祥而和蔼，一如当年初见的时候。
“最近身体还好吗？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请家庭医生，或者告诉我们。”我知道林妈一直都是不想麻烦我们的性格，忍不住又补充道，“林妈，我们不怕麻烦，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恩，知道了知道了。”林妈无奈的抿了抿嘴，“小小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念叨。”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林妈还记得？”我笑着皱了皱眉头，不料自己的糗事被提起，不过倒是不觉得丢人，只有越过漫长时光之后的温暖和柔软。
“当然，人越老也就越念旧，那段时间很好，所以我一直都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夫人也还很年轻，你就每天缠着夫人，直到她脾气耐不住以后，就索性将你丢给我照顾一会儿。”
“这段时间小小顾还好吗？晚上有没有吵着不休息？要是她太闹腾了，我就把她接回去，不能影响你休息。”
“就让小丫头跟着我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们已经够忙了，我能帮你们多分担一些就会尽力而为。”
林妈身体一直不太好，我想要拒绝她，嘴唇一动，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林妈抢过了话茬去。
“好了，小小姐就别跟我一个老人争论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就这样吧。虽然我已经老了，可是这么一点小事情，还是不成问题的。”
正好走到了我房间门前，林妈丢下话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推门进去，刚好撞上顾晋恺的目光。
他已经洗漱好了，在床上半靠着床头坐着，手里端着几本金融类的杂志。
“在看些什么？”
我缓缓凑上前去。
顾晋恺虽然平日里也有看杂志的习惯，但是上床以后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过来。”顾晋恺让开了一片位置出来，掀开了被子。
我脱下鞋子，扑腾床上靠在顾晋恺身旁坐下，凑上前去看了看。
“怎么了？”
“这是这几年的金融杂志里面挑出来的。这几期里面都刊登了一家叫创讯的企业，主要是生产贩卖一些软件和智能机器，几乎是在几年内突然崛起。但是这所企业背后的操纵人从来都没有露面过。这所企业，就是在暗中帮助程嫣的企业。虽然程嫣回国以后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在国外的时候，确实能够查出程嫣和创讯频繁往来的记录，绝对没错。”
听着顾晋恺认认真真的言论，我忽然想到了今天秦陌烟对我说的话。
“今天秦陌烟已经告诉我了，通过挂名的CEO也找不到那个人吗？”我纳闷的询问道。
按理来说，多少都能够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才对。
顾晋恺摇头，“对方做得很漂亮，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按照今天的状况看来，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季常祁，不过到底是不是他，还不能够确定。上午的时候，我已经和苏烨大致讨论过，如果想要把创讯背后的操纵人引出来，唯一的方式，只有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我微微挑了下眉梢，“可是季常祁这么狡猾的蛇，会乖乖的出洞吗？”
程嫣都已经觉察我们在调查她，那背后的操纵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背后做什么。
既然他知道我们的目的，又怎么可能乖乖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引蛇出洞，当然需要诱饵。”顾晋恺浅浅吸了一口气，笑着翻开了上个月的那一期金融杂志，指着上面采访那一板块“你看看。”
我狐疑的伸头过去看了看，大致扫过以后，看明白了上面大概的内容。
“创讯想要跨出软件和智能产品制造界，也涉足金融界？”
“恩。”顾晋恺点点头，“经过我们研究，创讯最近的动向也确实如此。毕竟软件和实物制造业都不及金融生钱快，虽然风险大，可是收益匪浅。创讯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尝试过这些偌大悬殊的跨界。只是因为没有经验又太过冒险的缘故失败了。那次滑铁卢后，创讯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恢复了原貌。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创讯又开始做这一方面的尝试了。”
“你们打算怎么做呢？”我有些冷，拉了拉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裹了进去，只剩下一颗头露在外面。
“秦陌烟旗下有一个占了百分之七十股权的公司，公司不大，可是从事的刚好是金融方面。专业性极高，我们打算让她把公司抛售出去，想办法让创讯背后的人出来收购。”
“他们会乖乖上钩吗？”
“很肯定的说。利益使然，他一定会。”顾晋恺的语气分外的笃定而坚决，“既然他和程嫣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总有一天他的身份都会被我们抓出来。反正早晚都会暴露，用这次的暴露来换这么好的一次转业的机会，他绝对不会犹豫的。”
“已经很晚了，就先别说这样事情了。”顾晋恺把书抱到了床头柜上，拉着我躺了下去，和我四目相对，深邃的眸子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你刚才去看小小顾了？”
“恩。”
“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太好。”顾晋恺伸手，搂在了我腰间，“在愧疚吗？”
“恩。”我沉沉的皱着眉头，点下了头。
“没事的。”顾晋恺目光宠溺，伸手在我额头上拂了拂，“是我不对，我会尽力的，不会让你和小小顾等得太久。等一切慢慢平息下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