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然紧张起来,程晓曼脸上露出怯意,支支吾吾道:“都怪我,我……没看好他,他跑了。”
她将事情说完,苏玥然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才像反应过来似的,随手抄起床头柜上一个纸巾盒对着程晓曼砸了过去。
“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那你还坐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小孩子能自己跑了?”
“是是,我这就去,玥姐你不要生气。你现在要养好身体。”
程晓曼顾不上被那塑料纸巾盒砸的生疼的胸口,慌忙起身,转身后,又被苏玥然喝住了。
“回来。记住,不能让承泽知道。”
“是,我知道了。玥姐你放心。”
程晓曼打着包票,苏玥然紧绷的心情却半点没舒缓。
放心?那个贱人还活着,她怎么能放心?
五年了,她以为她可以松口气了,可是那个女人一出现,就打破了这沉静。
林蔓生,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我不会输的。
林蔓生不知道怎么来到殡仪馆的,她更不敢相信,冰棺里这个小小的身体是她的小航。
“蔓生……”
陆昔年在旁边搂着她孱弱的肩膀,低声说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发动各种关系找小航。昨天有人跟我说,月眠湖打捞出一具小孩尸体,让我去看看。我去了……”
他停了一下,声调哽咽,低头又深吸一口气才说道:
“我不敢告诉你,只能先送来这里。从昨天到今天我都在想怎么跟你开口。还没想到,你又进医院了。蔓生,小航已经不在了,我只求你无事。”
他的话深情沉重,可对于林蔓生来说,他所有的言语听起来都那么遥远。
她什么也听不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冰棺上。
“小航……”
她双手紧紧抓在冰冷的透明棺上,呢喃一声,死寂般的沉默了几秒后,她突然转身揪住了陆昔年的衣襟。
“你骗我,这不是小航。他不像。”
“蔓生。”
陆昔年声音颤抖,眼里隐隐的浮动着泪光,看着林蔓生,满脸痛苦的看着林蔓生:
“是真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穿着失踪那天的衣服,手腕上还有你给她买的小金猪。他是被水泡时间长了,脸才会变形的。不信,你看连左脚的胎记都在。”
棺中的小身体,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却没有穿鞋,小小的脚看起来很白很肿,向两侧歪着,左脚内侧,又一点朱砂样的痕迹。
林蔓生绝望了。盯着冰棺里看了看,眼里连泪都没有了,就那么呆着,望着,眼前越来越昏,身体也一点点的瘫软。
数日后。
小航的后事是陆昔年一手操办的。而且是趁着她昏迷那几日火速办好的。
他说,怕她再触景伤情受不了,所以自作主张的办了,选了最贵的墓地,做了周祥的法事。最后,他求她原谅他的自作主张。
林蔓生原谅了,没有多说任何,只说了句谢谢。
头七这天,天阴沉沉的。按照云城的规矩,这天还有一场法事。陆昔年临走的时候特地去卧室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林蔓生。
“蔓生,你好好休息。这些事都交给我了。你放心。”
“嗯。”
从出事起,她话就不多,陆昔年也习惯了,放心的点点头,带上了房门。
他走后,房中就陷入了静谧中,很长的时间里,林蔓生的耳边只有墙壁上的挂钟擦擦作响的声音。
时针指到七点半的时候,她强撑着无力的身体起了床。换了衣服,梳了头发,最后还在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上了一层淡妆。
八点她出门,开着自己的车出去了。车在路上飞驰,风声填满耳畔,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杂念,始终只回荡着孩子的脸。
一帧一帧,像回放的影相机一样。从他出生到长大,哭的,笑的,耍脾气的,所有的都在她脑中回放了一遍。
小航,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的。
车在擎天门口停了下来。她下车,站在擎天地下车库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