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把被子拉到身上,一双眼睛害怕地在欧阳淮的脸上扫来扫去的。
欧阳淮把手机还给苏暖:“你和他,”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暖:“什么关系?”
“朋友。”苏暖如实回答。
这个回答让欧阳淮悲喜交加,喜的是苏暖还没有想起一切,悲的是不管怎样,他们的羁绊好像都不会结束。
“朋友,朋友。”他呢喃道,状似疯癫。
苏暖缩了缩脖子。
“你冷?”他用被子围住了苏暖的脖子,样子狰狞可怕,哪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苏暖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
电话突然中断,陆云峥的心一紧。
“小李,去欧家。”他下达命令,改变行程。
小李按照陆云峥说的,赶紧调转车头。
不知道在黑暗中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这辆车。
黄珊珊公然在媒体上指责陆家,说自己是陆云峥的小三,还为陆云峥堕胎。舆论导向一边往黄珊珊那边倒,因为关注热度持续高涨,压下去也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所以很多媒体,哪怕是跟陆云峥有关系的媒体也端起长枪弹炮跟踪陆云峥。
谁都想拿到第一手资料。
小李把车子直接开到院子里,佣人拉开车门,见是稀客陆云峥,有些意外。
“陆先生来了,我去告诉先生。”佣人见到陆云峥,如获救命稻草。
她引着陆云峥往客厅走去。
陆云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欧家了,布置如旧,高雅,素洁,毫无人情味。
这也是欧阳淮的评价。
他们都是不幸的人,拥有一个不幸的家庭。
“先生,陆先生来了。”佣人怯怯地声音在卧室门口响起,打破屋子里僵持的局面。
苏暖一下子觉得呼吸顺畅不少。
欧阳淮转头,目光柔和,却毫无温度。
佣人一骇,忙低了头,不去看欧阳淮的眼睛。
他起身,抚平身上的每一块褶皱。
陆云峥有洁癖。
他信步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在佣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佣人不住地点头,走进卧室。
她把门一关,悄悄地反锁。
欧阳淮已经走向客厅了。
陆云峥负手站在壁炉前,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芒下闪着幽暗的光,像猫的眼睛一样。
“你怎么来了?”欧阳淮打算先发制人。
陆云峥缓缓地转身,一件灰色的西装套在他的身上,勾勒完美的曲线。
“她说要做治疗。”
“那天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欧阳淮反唇相讥,他想要占上风,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虽然这看起来很愚蠢。
“我改变主意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欧阳淮忽然轻笑一声:“那天我问你,为什么你要做这个决定,你说如果我爱她我就会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个决定。我今天知道了,我爱她,所以我也愿意妥协,但是我也不愿意你拿她的命去赌。”
“妥协?”这两个字听在陆云峥的耳朵里,却像是一句玩笑话。
“总之,我不会同意的。”只要他不松口,不在诊疗书上签字,谁也不会接下这单生意的:“我是她老公,诊疗书上需要我的签名。”
陆云峥的目光一凛。
“我不想我们走到反目的那一步。”陆云峥低沉的嗓音在客厅回荡,他已经把话摊到桌面上了。
“我也不想。”欧阳淮紧抿嘴唇。
二人对立而站,目光却都生生地越过对方。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剑拔弩张。
因为他们是兄弟呀!
小时候,欧阳淮的父亲和母亲总是在海外飞来飞去,从来没有在欧家驻足片刻。陆云峥虽然天天能见到父亲,但是父母的无爱的婚姻一直是他绝望的深渊。
两个孩子,因为不幸的家庭走在了一起,相互取暖,相互扶持。
今天,要为了一个女人翻脸吗?
欧阳淮有些伤心,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陆云峥十岁那年,陆父为了补偿他,给他买了一辆时尚的小轿车,欧阳淮眼馋,也想要一辆一模一样酷炫的小轿车,他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父亲却总是忘了自己提出的建议。
他为此闷闷不乐好几天,有一日,陆云峥把他领到他家里去,把明晃晃地钥匙拿在他的面前一晃,然后潇洒地打开车门,在他们家别墅后面的跑道上,一圈一圈地开着车,炫耀。
他哇地一声哭了。
陆云峥却还是坐在车里一圈一圈地开着,丝毫不理会他令人断肠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