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以后不喝了。”欧阳淮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冲厨娘扇扇手,示意她先下去,然后动作优雅地拉开椅子,笑容温和地问苏暖:“昨天晚上我没有耍酒疯吧?”
“没有。”苏暖避开他的目光。
“那就好,今天我带你出去玩吧。”
“出去玩?”
“对呀,你喜欢玩什么?”
苏暖想了想,说:“我小时候特想做旋转木马,但是我妈不让我坐。”
“那好,我们今天就去坐个够,怎样?”
他的笑容很璀璨,很像一个温情的大哥,在他的身上,苏暖越来越找不到一种叫爱恋的感觉。
“好。”她回答有些小心。
吃完早饭,欧阳淮就带着苏暖到市区最大的游乐园,然后直奔旋转木马,为了能让苏暖和他独享时光,他包下了整个游乐场。
冷冷清清的游乐场只有一个工作人员。
苏暖的耳边是游乐场放的儿童音乐,她有些尴尬地站在外面,看着一个个木马睁着大眼盯着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像她童年时候被母亲无情剥夺了快乐的时光,站在弟弟后面怨念地看着他。
“上去吧?”欧阳淮温柔地问苏暖。
苏暖点点头,努力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她坐在旋转木马上,白天一天都没有夜晚浪漫,她问欧阳淮:“我的体重,不会把旋转木马压倒吧?”
欧阳淮笑笑,说:“不会。”
说着,轻轻地刮了苏暖的鼻子一下。
这是他昨晚新学的。
苏暖的身体像是有一股电流击过,无数陆云峥轻轻地刮着她鼻子的画面一股脑地涌上来,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苏暖还是看不到他的面容。
唯独记得的是,记忆里的刮鼻子的动作很轻柔、很自然。
这一次的,笨拙,还带着刻意。
欧阳淮坐在苏暖后面的木马上,他一直盯着苏暖的身影,旋转木马不管怎么转动,苏暖还是在他的眼里。
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
这大概就是谈恋爱吧?
谁说他不懂爱,哼,他脑海里又浮现陆云峥那句话——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的决定。
故作高深。
不就是爱一个人吗?谁不会?
缓缓地音乐和旋转木马旋转的速度慢慢地注入苏暖的心,她回头,看见欧阳淮眷恋地看着她,她慌乱回头,奇怪的是,一颗心异常的平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旋转木马转了十多圈,终于停下来,欧阳淮把苏暖圈在怀里:“怎么,你不开心?”
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的笑意。
苏暖摇摇头:“不是,就是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
“什么意思?”欧阳淮不解。
“小时候,每次看到我弟弟能做旋转木马我就特别羡慕他,总想着要是有一天我也可以坐旋转木马该多好。可是今天我终于做到,感觉不过尔尔。”
“那你和……”欧阳淮的眼眸一黯,硬生生把陆云峥三个字转成:“我,七年前我们没有在一起,七年后我们在一起了,会不会有不过尔尔的感想?”
他脱口而出的问题,不知道是福是祸。
因为不管苏暖怎么回答,都不是欧阳淮想要的答案。
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拥有。
但是,要放弃,又谈何容易。
斑驳的阳光洒在苏暖的脸上,毛孔舒张,她的眉头却蹙的紧紧的。
“你……”她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问出来了:“是不是后悔和我结婚了?”
呃?
他没有这个意思?
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暖皱了皱鼻子:“你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她一直忍着没说,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你要是后悔了,直说,我不会缠着你的。”她不要没有尊严的爱情。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呢?欧阳淮哭笑不得把苏暖圈得更紧了:“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昨天心情不好,喝了酒,那个送我回来的是公司的同事。”
“真的吗?”苏暖不相信,昨天晚上,那个金发美女看她的眼睛差点就把吞了。
“不信你可以去查吗?”她在乎他的样子,让欧阳淮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苏暖撅嘴:“我当然相信你。”
她心里却空落落的。
远处的陆云峥看着旋转木马上亲密地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别过头,目光触及天穹,一只大雁从他的视线里急速地划过。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痛从呼吸道蔓延到心房,然后跟随血液在四肢百骸流窜。
肆无忌惮地流窜。
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