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脸一瞬苍白。
他真的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她忽然上前拽住宇文尚，低声道：“快转身，快转身。”
宇文尚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跟随着苏暖的指令转身。
片刻之后，陆云峥从他们的身侧走过。
隔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如风。无影。
苏暖的心凉了半截，努力地眨眨眼睛才不至于让眼泪这懦弱的家伙从眼眶掉落。
她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空气中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吸入到腹中。
身子随之战战兢兢地发抖，在片刻之后又热乎起来，额头开始冒汗，背夹也开始流汗。
忽而，又冷了起来。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苏暖听见乌鸦的叫声，上一次听见的时候，林部长死了。
这一次……
她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全身的力气被一点点地抽尽。
“夫人？”宇文尚低声在苏暖的耳畔说话：“我们回去吧。”
苏暖一时冷一时热，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方，在干什么。
任由宇文尚护送着上了车，一双纤细的手指早就没有血色，双唇苍白如白纸，抖抖索索，恍如风卷残叶。
一路上，宇文尚一直在安慰苏暖。
“夫人，只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总裁，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这次是我的情报出现错误，总裁才会出现误判的情况。”
苏暖的脸印在车窗上，把车窗渲染得更加孤独。
路灯忽暗忽明，指向未知。
宇文尚慌乱地说了很多话，苏暖一句都没有听见去，她的目光渐渐地变成了潺潺溪流，在山涧流过，清冽、沁鼻。
回到陆家，已是七点。
这栋高档住宅，都是有钱人所购，因而，常年都是黑魆魆的一片。
有的时候路灯出现问题，因为业主根本不在家，无人回应情况，物业也是敲一天钟做一天和尚的姿态。
这一次是电梯。
估计又得一阵子才有人来修。
苏暖走在甬长的楼梯，空荡荡的，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到了家门口，她忽然又生出怯意。
或许说，是寒意。
手指在门铃上来回抚摸，就是下不定决心奋力一按。
也许这一按，她和陆云峥就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白溪薇。
“苏暖，回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可以轻而易举地点燃男人的欲望。
“今天下班挺早的。”苏暖说，疲惫地走进房间，之间陆云峥正坐在沙发上看今天早上送来的财经报纸，那报纸他早上就已经看过了。
他翘着二郎腿，大大地报纸遮住了他的面目，听见声音也没有放下报纸，而是仍旧维持现状。
苏暖见此，做到陆云峥的旁边。
她刚想开口，想着白溪薇在，不好说解释孩子的事，于是便忍了下来。
白溪薇随后坐在苏暖的对面，冲她微微一笑道：“刚才在和陆哥哥讨论我们的婚事呢！”
她又笑，那笑到让苏暖心惊。
“你们的婚事？！”
她震惊。
白溪薇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是呀，都是爷爷，非要我嫁给陆哥哥。”
她模样恳切。
苏暖的身子却抖得更厉害。
那件粉色的呢绒外套，已经濡湿了一大片。
“哎呀！”李阿姨忽然在苏暖身后大喊起来：“夫人，你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似乎是没有听见，双腿抖动。
“哗啦”一声，陆云峥拿下报纸，猛地站起来，趴在苏暖的身后，一看，果然那件呢绒衣服已经濡湿了一半。
她的额头，开始冒虚汗。
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白溪薇也站在一旁，暗暗吃惊，身子也不挪动，倒是一双眼睛，立马流露出关切的神色。
“没事吧？”
她问。
陆云峥已经抱起苏暖，他匆匆往门口走去。苏暖一双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领，满目痛苦：“我刚从医院回来。”
陆云峥开口，俊朗的脸庞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怎么回事？”
这是他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苏暖忽然想哭。
眼泪比想法先施行。
她一哭，陆云峥的心也就软了。
“别哭了！”他生自己的气，语气不免有些着急，苏暖一听，以为他是凶自己，一双眼睛顿时蓄满更多的泪水。
一场水漫金山许会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