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手指猛地松开陆云峥的衣领,她微微挣扎道:“放我下来。”
眼里的泪水像是被风干了。
毫无踪影。
所有的委屈还在,只是再也不会表露迹象了。
女人的心是如此的脆弱,就像是晶莹透明的玻璃杯,轻轻一碰,玉石俱焚。
陆云峥却固执地把苏暖囚禁在自己的胸膛前,他恶狠狠地说:“别动,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霸道的宣言,让苏暖的身体为之一震。
所以,才要杀掉这个孩子?
陆云峥把她抱上楼,放在床上,再三叮嘱:“不准下床。”
那眼神,分明不是在开玩笑。
苏暖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窗外。
冬天的脚步越来越深,深冬的第一场雪该要降临了吧?
陆云峥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草木皆枯,静候万物回春。
他和苏暖的关系,也能回到春天吗?
他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娇小的人儿,答案却不知道在哪里。
他转身下楼,很快又上楼。
手里端着一碗浓郁的汤药,难闻刺鼻。
苏暖不悦地皱起眉头,仍痴痴地望着窗外:这就是传闻中的堕胎药吧。
该来的总要来的。
陆云峥扶起她,让她呈现半躺半坐的姿态,随后,端着刺鼻的汤药放在苏暖的嘴边,道:“喝吧。”
黑色的浓汤,轻轻荡漾。
她皱着眉头,目光堪堪落在这碗汤药上面。
“你真的要我喝它?”
语气哀哀。
这个孩子不能留,不是因为他误会这个孩子是欧阳淮的,而是因为他不想留下后患,所以才要她堕胎吧。
她抬手,把碗打翻。
滚烫的汤汁落在被子上,浓郁的草药味刺激着苏暖的味蕾,她忍不住吐出来。
把所有的伤心委屈都吐了出来。
床上一片狼藉。
陆云峥一把捞开被子,抱起苏暖问:“没有烫着吧?”
苏暖的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多么熟悉的关怀。
发作过后的她渐渐冷静下来,她趴在陆云峥的身上,低声说:“都是我不好。”
陆云峥的身体一震,等待着苏暖的坦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苏暖没有说话,房间像是掉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
他叹息一声,抱着苏暖到了隔壁的客房。
然后亲自端水给苏暖擦拭嘴角。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擦拭一件珍宝,深邃的眼睛里溢满痛苦,它们像是可怕的蛀虫,盯上了这个可怜的人儿。
“你很好。”他忽然说话,打破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
她原本不在陆云峥身上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身上,哀哀的,没有神采。
这不该是他的苏暖。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的人在啃噬般。
难受。
比毒瘾还难受。
“你在给我一碗堕胎的药吧。”
苏暖轻声说,又把目光望向窗户。然而,那里已经没有半点绿意。
“什么堕胎药?”
陆云峥不解地看着苏暖。
“不用装了,宇文先生都告诉我了,你放心,这一次我会乖乖地喝下的,既然你不要它,我也不要它。”
陆云峥一震,手指捏住苏暖的胳膊,失声道:“你说什么!你要杀死这个孩子!”
他不敢相信苏暖会做出这种事。
苏暖哀哀一笑,都什么时候还要把杀孩子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好吧,既然他不想当这个凶手,那就她来当。
她摸着肚子,低声喃喃:“是,我要杀死这个孩子,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比陆云峥还激动。
陆云峥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苏暖的手臂,似乎是受到的打击过于大,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
门外,响声震天。
是白溪薇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陆哥哥,”她推门而入,美丽的脸上难得出现惊慌的神色,一双眼睛瞟了苏暖一眼,道:“陆哥哥,你下楼看看吧。”
说完,半蹲着,喘气。
陆云峥冷漠道:“什么事?”
白溪薇直起腰,看看苏暖,犹豫了一下,附在陆云峥的耳朵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苏暖的眼睛只是眨了一下,再无声息。
他们的事情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才是幸福的家庭。
她——苏暖,注定一辈子都没有家人的。
她就是一个孤独的旅人,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最后又孤零零赤条条的离开。
没人知道她来过,也没人知道她走了。
“陆哥哥,你快下去吧!”白溪薇催促。
陆云峥看了苏暖一眼,脸色郁郁地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