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变故在转瞬之间,一时之间,陆云峥失去了两位至亲至爱的人,他抱住司空礼慢慢地变僵硬的身体,唇齿发抖,咯咯作响,屋外聒噪的乌鸦此起彼伏,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苏暖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男人,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她拿不出分量很重的言辞去安慰他,只能不断地抚摸他的脸颊、额头、身体……
陆云峥渐渐平复下来,他放下司空礼,勉为其难冲苏暖露出微微一笑道:“我还能撑得住。”
他浑然不觉声音里的颤抖。
苏暖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企图把自己身上的力量过继给陆云峥。
他抬起细长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死状惨烈的父亲,那把钥匙还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上。
“苏暖……”
门口,忽然传来林雯的声音。
她走进来,一个趔趄,撞在了椅子上。
她看到了死状惨烈的陆启明,身体的力量一下子抽空,泪水顿时像开闸的洪水:“陆启明你这个混蛋,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要什么陆家夫人的称号,我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在一起生活。你个混蛋,你这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你给我回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真心实意。
屋外的乌鸦又在聒噪地叫唤,没完没了。
“林雯阿姨……”
看到这个为情所伤的女人,苏暖还是忍不住上前安慰道:“您要节哀。”
陆云峥此时也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他自作自受的,你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人哭。”
林雯爬到陆启明的身边,抱住他的脑袋道:“什么自作自受,他现在死了,你就不要再说他了。”
心里面还是护着这个男人。
苏暖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林雯和陆启明,道:“林雯阿姨……”忽而,又不知拿什么言语去安慰她了。
她与陆云峥对视一眼,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吧,爷爷应该很担心我们。”
陆云峥点点头,把司空礼背在背上,转身看了一眼钥匙,对苏暖说:“我们走!”
苏暖乖巧地点点头。
陆云峥背着身上的司空礼,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好几次苏暖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苏暖有些害怕这样的陆云峥,给宇文尚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接他们。
宇文尚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山脚下了。
“总裁就这样背着司空大管家一路下来的?”
在车上,宇文尚忍不住问苏暖。
苏暖点点头,担忧地看着车后座上魂不守舍的陆云峥,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陆云峥,如果说,平常的沉默寡言只是他的性格标签,那现在的双目空洞一言不发,真的很像是病态。
宇文尚也回头看了一眼陆云峥,此时此刻的陆云峥,身上散发的不再是那种王者气息,而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忽然想起了在国外念书的那段时光。
“我想起来了,刚出国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这个样子的,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现在那么可怕……”
苏暖不住地回头,陆云峥的眼睛却渐渐地没有了生的光彩。
车子很快就停在陆家别墅前。
苏暖下车,开门,可是坐在车上的陆云峥却毫无反应,直到苏暖去拉他的手臂,他才默默地背着司空礼走了下来。
至始至终,没有看苏暖一眼。
他笔直地往家门口走去,无声无息,如同鬼魅。
苏暖怔怔地站在原地,宇文尚也从车上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云峥,不免心里也有些打鼓,但是还是安慰苏暖说:“没事的。”
虽是简单的三个字,但是苏暖还是感受到了宇文尚诚挚的关心,她点了点头道:“谢谢,我们都会没事的。”
她顺着路径,往家门而去,刚进门,就听见抽泣声。
她往客厅看去,司空竹跪在哥哥的面前,极力在忍耐自己的情绪,但是还是忍不住发出抽泣的声音。
那是最亲的人呀,出门的时候他还看见他,那个时候他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可是再回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换谁谁也接受不了的。
苏暖走过去,才发现陆云峥坐在沙发上,一张俊俏的脸苍白无色,眼眸无光,嘴唇无色,和躺在地上的司空礼无异。
她走过去,握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异常的冰冷,就像是扔进冰窖里冻了三天三夜。
苏暖的惊异还没有结束,他又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楼上。
只有这一眼,是闪耀着光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