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期间，为了陪荣浅浅凌亦深晚上尽量把公务带到玲珑来，书房的灯经常通宵亮着。
荣浅浅渐渐有点心疼他，家里公司里似乎都在压榨他的精力。
她于是晚上特意炖了虫草汤，想要给他补一补，敲门进去，林霄识趣地说了几句话就退了出来。
“喝点虫草补补气吧，不能老是这么拼命啊。”
荣浅浅把汤盅推过去，在书桌对面坐下来，单手托腮地看着凌亦深。
“献殷勤。”他把汤盅端过来，舀了一勺含进嘴里，抬眼看了看荣浅浅，“有事？”
“林助理说，你把凌虚锋送到医院去了。”
“嗯。”
“是为了逼你奶奶撤诉？”
“嗯。”
“为了我吗？”
凌亦深舀汤的勺子停在半空：“怎么？”
“没。”荣浅浅把下巴搁在桌子上，有些无奈，“为了我……不太值。”
的确，为了她一个契约妻子，闹得家人反目，父兄成仇。
“当啷”。
勺子被摔进汤盅里。
“值不值是我说了算。”
“可是。”荣浅浅抿了一下唇，“我不确定我能记起来。”
“记起什么？”
“以前，以前那些事。”
凌亦深叹了口气，起来转到荣浅浅这边，靠着书桌抱着手臂盯着她：“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
荣浅浅仰头看着他：“不是吗？”
“凌子安和你说的？”
她点了点头：“他说你需要你母亲留下的那个香水配方。”
“香水配方？”凌亦深冷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勾起她的下巴，看了她很久才问：“浅浅，你的心给我了是不是？”
“嗯。”她眨了眨眼，眸子闪烁，满是坚定，一点都不犹豫。
“爱我吗？”
“爱。”她早知道自己爱上了魔鬼。
凌亦深在她水润的唇边轻啄：“那我也不是非要你想起来，也不是非要什么配方。”
“嗯？”
他把她圈在怀里，揉着她的发顶：“我怨恨过，你当初离开，我想报复，可是再见你，心还是慢慢向你靠过去，浅浅。”
他将她搂得那么紧，硬朗得下巴耽在她单薄的肩头，隔着睡衣都可以感受他颈侧跳动的脉搏和他细细长出的胡茬。
“只要你爱我，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放下，只要你在我身边，别再离开了。”
荣浅浅任由他搂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耳边小声说：“可是我想……记起来。”
她是好奇，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抛下凌亦深？究竟有什么秘密，究竟是什么人帮她抹掉了记忆，即使凌亦深不在乎了，她也想知道。
凌亦深愣了一下，突然打横把她抱起来：“好，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两个人醒来的时候，正是早晨五点半，外面在淅淅沥沥的下小雨，空气中弥漫着带了青草香的潮气。
“春雨。”
荣浅浅掀开被子要下床去看，被凌亦深一把拽了回来：“病还没好利索，不许乱动。”
说完自己起身，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抱到了窗边的贵妃榻上，窗户大开，窗外烟雨蒙蒙，隐隐可以听到春雷。
“阿深。”
荣浅浅喊了一声，春寒还在，她有点冷，往凌亦深怀里缩了缩。
凌亦深含着她的耳垂应着：“冷？”
“有你在，不冷。”
这个马屁拍得好，她得了一个早安吻。
“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吧，或许我能想起来。”
“以前……”凌亦深虚眯着眼睛，看向雨雾朦胧的别墅外。
以前他们常去的锦城湾现在已经被凌氏买下来，和凌家老宅连成了一片，当年烧死他母亲的海边小屋，现在都翻新了。
“离这儿远吗？”荣浅浅问？
凌亦深笑了笑，拉着她起了床。
远不远亲自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从玲珑到锦城湾要绕过整个市区，荣浅浅显然昨夜没有睡饱，伴着车窗外细密的春雨，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
凌亦深把车速放慢了，一路过去开了两个小时，凌氏在这片海湾有私人沙滩，车可以近距离停在沙滩上。
他有点儿不太忍心叫醒她，停了车以后就只是靠着座椅等，突然安静下来的发动机和远处传来的海浪声，让荣浅浅不太适应，没五分钟她醒了。
“到了？”
“嗯。”
“也不远嘛。”
“……”一路睡着当然不嫌远，大概两个小时还不够她做个梦。
“春寒还没过，如果要去海边走，你要穿厚些。”凌亦深一边说一边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袋，可是刚转身过来，荣浅浅已经不见了。
“哇……好美的海啊！”她早就兴奋地冲到了沙滩上，要不是凌亦深跑过去拦着，下一秒她恐怕已经脱了鞋袜冲进浪里了。
“疯了，还下着雨呢，是不是想得肺炎？”
凌亦深把行李袋里的大衣和毛毯拿出来，裹完了她竟然还掏出一双厚靴子。
“我不穿，我要趟海。”荣浅浅从他怀里溜出来，“咯咯”笑着跑开。
腥咸的海风卷着潮气过来，她赤裸的脚踝一会儿就变得绯红，衬着白皙的小腿，极其美艳。
凌亦深喉结滑动了一下，轻抽了一口气，抛下行李袋去追她。
三两步就追上了，身子一蹲把她扛了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还闹，等会儿收拾你。”
荣浅浅没心没肺地笑，小腿踢了两下就乖乖地由着凌亦深。她的眼前是凌亦深平坦有力的脊背，温暖舒服，她把脸慢慢贴了上去。
“以前我也常常来这里玩吗？”荣浅浅头朝下，笑嘻嘻地问。
凌亦深拧了拧她的屁股：“是，以前你就爱这么胡闹，只是以前我没法像现在这样管教你。”
他把她扛到了一栋小木屋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给他们递了钥匙和毛巾：“凌少，都安排好了。”
“嗯，行李我落在沙滩上了，等下叫人取回来。”
荣浅浅被他扛进了屋，放在沙发上擦干了脚：“为什么这么说？以前我笑闹的时候你不管？”
“管不了，以前我母亲很宠你，所以同龄的孩子都不敢和你争抢。”
“我是小公主？”荣浅浅突然冒出一句。
凌亦深愣了一下，以前他母亲的确很多次这样叫她。
他记得母亲就在这个海滩小屋里对自己说：“阿深，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浅浅就是我的小公主，你不可以欺负她。”
他没有欺负过她，他一直是被欺负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