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才惊险的认出那是顾以铭。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也可能是因为顾以铭眼中的情绪太过于死水般平静,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没反应过来。
“姜医生。”顾以铭好像失去了曾经无理取闹的一面,彬彬有礼的同时又保持着那吸引人的气质,仿若是一个贵族公子一样。
只可惜,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顾父。
姜贺顿了顿,点点头,没说话。现在是什么情况,大约也想得出来了。顾以铭转身去病房中,毫无意外的看到温念,脸色在刹那间阴沉下去。
黎笙坐着,手上是温念递过来的热水。顾以铭的脸色太过难堪,艰难的咳了几声。她干脆放下热水,抬头望着那两个人,唇角的笑绽放的迅速。
“爸,你们怎么来了?”黎笙笑起来很好看,脸颊会有两个小小的漩涡,虽然不明显,但却映衬着很好看。温念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将手上剥好皮的橘子分开,一小块一小块递到黎笙嘴边。
温念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胡闹。黎笙顿了顿,张开口吃了下去。没关系,也就是一小块橘子而已,只是对面的顾父在刹那间脸色却和顾以铭一起阴沉下去了。
黎笙小时候被抛弃过了,自然对感情的变化特别赶,甚至是对气氛的变化和调解。当下心里咯噔一声。
从顾以铭进来的时候就隐约的不安,现在终于明白不安来自于哪儿。顾父当初和她要求过了,不能再和温念接触。黎笙口中的橘子突然变得难以下口,她艰难的吃下去,唇角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
“爸,怎么你也来了,您坐。”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极有可能下床去扶顾父去边上坐。顾父在下一瞬收起全部的神情,唇角笔直,开口却是关心的语气:“小笙啊,我听说你病了好几天?”
黎笙眼角的余光看到顾以铭的脸色沉了沉。她笑了,回答的无愧于心:“对啊,有几天了,现在还有些头晕,不能走动,其他的都还好。”
“医生怎么说?”顾父走进来眼底的担忧毫无作假,他坐下看着黎笙。
温念只觉得有些反感,干脆也走远了。毕竟是黎笙的父亲,她还不想现在僵持着。
病情是医生该记住的,她干脆到门边,伸手撞了撞姜贺。
姜贺回过神,倚靠着门口懒懒的开口:“顾先生应该说了,腿有些粉碎性骨折以外,大脑还被检查出有一个血块,需要及时动手术,不过我们遵循黎小姐的意愿,等腿伤养好后再实施手术。”
顾父愣了愣迅速回过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不解:“手术实施早晚会怎么样?”
“晚了危险性就上升了,早了,她养伤虽然快,但是对身体的承担能力造成损伤。”
一番专业的讲解完,顾父转头和黎笙开始做沟通。
“小笙啊,手术你打算等养好腿伤?”顾父脸上笑得慈祥。
温念愣了愣,在一旁握紧了手,几乎就要上前,被一边的姜贺握紧了手。
温念用力摆脱,手上却被握得死死的。她转过头瞪了姜贺一眼,迎来的却是那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黎笙顿了顿,缓缓点头。虽然手术时间是方敬尧定下的,但她的确也有些念头。
顾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缓缓开口:“为什么要定那么晚动手术?小笙,我对以铭不放心,这一次可以让你早点动手术吗?不然我怕他迟早要重蹈覆辙,不过我说过他了,小情侣,还是要自己分分合合才能待得久。”
黎笙心底一沉,一阵寒意从背上爬过。没有想到顾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黎笙不知道,她只觉得心底里似乎有什么就像是玻璃一样逐渐开始破碎,最后裂开。
顾父的声音压的很低,别说门口的温念,就是附近的顾以铭都没听出来。黎笙脸上的笑容不减,在顾父面前依旧是那样的乖巧:“爸,那?”
“小笙啊,以铭最近状态很不对,我想你早点出去管管他。”
无需多说,黎笙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明的情绪。空气在一瞬间凝固,许久她终于僵硬着声音,脸上淡淡的笑,开口:“那就手术提前吧,我也能早点出去。”
对于顾父,她总是亲切,却又带着小心翼翼,撒娇却又带着几分谨慎,她顾虑??着顾父,期望将自己做到最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满足顾父,成为顾父眼中的乖乖女。难得的是,没有迷失本心。
“黎笙,你他妈刚才说什么!”
熟悉的嗓音高调的传来,仿佛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一样,温念恼怒了,一用力,依旧是甩不开姜贺的手,干脆把他一起强行拖过来,一手拍在病床边的柜子上,啪的一声重响黎笙听着都疼。
“你手术提前?你提前个屁,你知道危险吗?脚上伤还没好就动脑,你以为这次车祸你脑子就是完好的?你知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它还是流血的!”温念的声音拔高,却没有一丝尖锐,只是话语让人觉得逼人。
黎笙握紧了手,不去看顾父的神情,抬头心平气和:“我也想早点出去,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死,你别担心。”
“我,”温念被气笑了,狠狠甩手摆脱了姜贺的手,高着声音喊,“黎笙,你就作吧,迟早有一天把你自己作死了都不知道。”
“我不是……”
“你知道成功率多少吗?”温念打断了她的话,语句依旧是恨铁不成钢,“百分之七十五,才百分之七十五,你现在有事,那你有什么胆子去做?手术失败,是,你是不会死,但你要躺着遭罪多少?你他妈就那点脑子还想着拿出去倒腾。”
一连串的话语下来,吐字清晰,毫不停歇说下来,黎笙愣是半晌没开口接上话。
“这位小姐,是温念吧?请问我女儿决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掺和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