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阮宁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严子昱已经在这间病房内和季子姚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安慰了她很久,可还是越说越糟糕,季子姚陷入那种伤痛中难以走出来。
可是阮宁的这几句,却是真真切切的说进了季子姚的心中,伤痛仍旧是难以忘怀的,可是能稍稍得到一丁点的释怀,已经非常不容易。
季子姚终于止住了抽泣声,把一直蒙住半边脸的被子扯开,重见光明一般,一直无法顺畅的呼吸终于在此刻得以解脱。
“你别以为你现在说几句好听的话,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了,阮宁,我们还是仇人,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
像是气话,明明是威胁,从此刻的季子姚口中说出来,却有些像小孩子发脾气一般,没有半点威慑力。
阮宁笑了,“我可不是为了和你成为朋友才说的这番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就抑郁不振,因为我挺喜欢你这个对手的,如果你在这里就宣告了失败,那我以后和谁斗去?没有对手的人生,该有多无聊啊。”
这话把季子姚也说笑了,她笑中带泪的模样还有一种娇弱的魅力,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大明星身上,的确有着旁人没有的吸引力。
“有你这样的对手,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晦气。”季子姚说完这一句,把头扭开,心里有个结慢慢打开,却也沉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渊,她还是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走出来,可是现在多了一种求生的欲望,会不会就更好一些?
“好了,你还是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阮宁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季子姚突然叫住她,“你也受伤了吧,我看到庞国良把炸药扔向了你和战立川……你也好好休息吧……”
从她口中说出的关怀,尽管只是简单两个字,也已经足够让人感动。
“对不起……”阮宁突然说,“如果当时我再仔细一点,就能看得出庞国良和杨元的意图,咱们也就不会……”
她没有特指什么,而是用了“咱们”两个字,将自己和季子姚放在一起,不想因为再次说出这些话来,往季子姚的伤口上撒盐。
但是很出乎意料的是,季子姚竟然非常善解人意的回应说,“这件事不怪你,是我的错,太容易相信人,太急迫的想要得到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是我自己自讨苦吃吧。”
成熟的代价是不是都要让自己遍体鳞伤,听到这些话从季子姚口中说出来,阮宁心里难受极了,“都过去了……”
“阮宁,”季子姚突然郑重其事的叫出阮宁的名字,记忆中她应该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去和阮宁说话,“你爱严子昱吗?”
阮宁一怔,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幸好她已经准备出门,此刻是背对着季子姚,否则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掩盖自己此刻的内心。
好半天没有回答,季子姚又追问了一次,“你爱严子昱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阮宁声音不受控的有些颤抖。
“因为我爱他。”季子姚非常坚定,“很爱,爱到我甚至愿意为了他去死,可是我知道他爱的人是你,就算我愿意为他去死,他也看不上吧。”
这种看透了真相尝试着去接受是的悲凉,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说出来。
“在严子昱心中,你永远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他不会让你为她去死,甚至舍不得让你受伤……”
“可是这不是爱情,”季子姚打断了阮宁的话,“我要的是他,而不是他关心我的心,我很清楚,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源于那份对我父母的承诺,其实我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吧。”
季子姚说着低下了头,这些话这些事已经在她心里来回翻滚了很多次,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只是以前自欺欺人的不愿意去面对罢了,现在被狠狠打醒,如果还欺骗自己,那才是真的愚蠢。
阮宁却有些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严子昱是真心对你好,你们之间那么多年了,你不应该怀疑他的心,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你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急切的想要为严子昱澄清的阮宁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季子姚摇了摇头,“人生真是可笑啊,以前咱们总是敌对着恨不得把严子昱牢牢抓住,怎么现在反倒又要把他推给对方来证明他的内心,他如果知道我们在这里让来让去,也会觉得很无奈吧,女人的心思……真是可怕。”
季子姚也笑了笑,“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其实你也是想把他抓住的是吗?”
她似乎很想从阮宁口中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严子昱,为了给严子昱也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可是阮宁要怎么给,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时候,怎么回答季子姚?
“你们是夫妻,名正言顺的夫妻,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阮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要伤害严子昱可以吗?”
这算是季子姚的哀求吗?
阮宁眉心微微蹙起,“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伤害他?”
“因为在一段关系中,爱的更深的那个,往往都是最容易受伤的弱者。”
季子姚看着阮宁,慢慢说出这番话。
阮宁抬眼,看着季子姚的时候,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那么陌生,不再是那个跋扈的高高在上的大明星。
人总要在经历过毁灭性的打击之后才会成长,这种长大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阮宁从季子姚病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严子昱的踪影,她四处看了看,不知道严子昱去了那里,她也没站在那傻等,自己先回了病房。
几分钟之前,站在病房外等着阮宁的严子昱,遇上了乔以慈。
乔以慈一直在战立川的病房里照顾他,现在他吃了药睡下了,乔以慈才走出病房。
“哥,”她叫住严子昱,“阮宁姐怎么样了?”
严子昱指了指身旁的房门,“她在和季子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