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
丛浩宇面对着一脸铁青的丛浩楠,眼皮眨都不眨。
“沈雨默呢?”
“你觉得你有资格来问这个吗?”丛浩宇从办公椅上走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蔑视与仇恨。
对于这莫名有仇视,丛浩楠很是不解,当初他被沈雨默算计,然后再与顾弦歌寻找过去,却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美国。
因为当时手头上的项目正是关键时期,只有先把这件事情停了下来。等到他们把美国那边的项目稳定,企业发展已进入良性发展阶段,这才回到A城来。
“你来晚了。”
丛浩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从腰包里掏出一盒烟来,并不打算递给丛浩楠一支,自顾自地拿起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窜了出来,映照在他的脸上。
这个男人,即便是与在美国的时候相比,都成熟了很多。
他深深在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孔里冒了出来,围绕着他旋转,然后慢慢上升到空中,飘荡。
“你将她伤得太厉害了。”终于,丛浩宇向他说出了事情的始末:“为了替你守住这家公司,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委屈,也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后来一听说你失忆了,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她竟然要独自去美国找你,可是该死的你,竟然真的将她忘记了。”
想想以前,自己为了争夺她的爱情,不惜与他挥拳相向,可是到后来,他忘记了沈雨默,自己仍然得不到她的爱情,只能在旁边看着她暗自神伤。
直到有一天,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自己以为又有了希望。守护在她的身边,期望于有一天她醒悟,能够看到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自己。但是……
她对自己说:“浩宇,我想出去走一走。”
“到哪里去,我陪你。”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过不久,我就会回来的。”
“然后你就那样让她走了?”不知为何,丛浩楠竟然感觉到一丝心疼,那样纤弱的女子,自己一个人能够去往哪里呢?
“不然呢?”丛浩宇清楚记得那一天,他对沈雨默使尽所有手段,仍然不能改变她要远走的心,到最后,她坦白跟自己讲:“浩宇,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走,是因为你与他长得太像,我一看见你,就会想起他。”
“难道就因为他,我连与你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吗?”丛浩宇倒退一步,脸色苍白,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这样绝情。
她微笑着对着自己:“浩宇,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需要自我疗伤。”
“你希望我痊愈吗?等我痊愈了,就会回来。”
眼睁睁地,他只能站在原地,看她拖着简单的行李,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而最要命的是,她没有带走一分钱。
“那她能够去往哪里?”丛浩楠微眯着眼,心想着那样一个女人,竟然那样倔强。可是,自己竟然完全想不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走出丛氏集团的时候,丛浩宇叫住了他:“喂,你站住。”
“什么事?”
他递给丛浩楠一本帐目,上面明明白白计算了丛氏集团这些日子来的盈利,以及现在进行的项目,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这家公司是你的,当年濒临破产,是沈雨默央求我,将这个烂瘫子挺了起来,为了这家公司,我们两个都吃尽了苦头。”
环顾着办公室,想起自己与沈雨默在这里面的点点滴滴。
终于一狠心,一拍手:“好了,现在公司也盘活了,沈雨默也走了,而你也回来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去环游世界了。”
“你是说,要将这公司还给我?”
丛浩楠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与自己相似的年轻人,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通过他刚才的往事回忆,他深深知道为了这家公司,他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是现在,他却说,要将公司还给自己。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得到公司才去那么拼命吗?”丛浩宇盯着他的脸,眼神里的那丝蔑视与不屑又跑了出来:“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是的,为了一个人而已。
她为他,他为她。
潇洒地拍手离去,背影那般修长,却有着无尽的凄凉。那个帅气而率性的男生,已经成长成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有爱心的男人。
那么,自己呢?
望着自己手里的帐本,丛浩楠陷入沉思当中。
顾弦歌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总裁,你在哪里?”
“丛氏集团。”
“太好了,你已经回了公司。”顾弦歌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喜悦:“你跟二少爷谈好了吗,他有没有同意将美国的项目与A城的项目合在一起并行开展?”
“没有与他谈这个。”丛浩楠淡淡的说。
确实,他和她谈了这么久,中心话题永远都只有一个沈雨默。
他可以看出,那个与自己相似的那个年轻人,他们说是自己亲生弟弟的年轻人,有多么深爱着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子。
深深叹了一口气,多么希望马上就能恢复自己的记忆,那么一切的谜题就能够全部揭晓。
“没有吗?”顾弦歌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那你最好找个机会与二少爷好好谈谈,如果我们将国内国外的市场全部都打通关节,那不仅是凝先生,就怕是整个财团,都会对我们忌惮三分。”
“不用谈了。”
“为什么?”顾弦歌的语气提了起来:“是不是二少爷对你还有意见,要不我与他再聊聊。”
“我说不用谈了,是因为他将整个公司还给我了。”
还给他了?
顾弦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再过三秒,灵光一现:“你是说,二少爷走了,将整个公司交还给你?”
“是的。”
是的,那样才是丛浩宇,不受任何束缚的丛浩宇。
海边。
一名年轻的女子站在那里,用手轻轻拂起那碧绿的海水,无限清凉。
海风吹拂在她的脸上,额前的发丝轻轻摆动。
“雨默,咱们回去吧。”
一名肩背小渔篓的中年妇女叫道:“你身子骨不便,要注意别着凉了。”
“好的。”女子伸直腰子,用手撑在腰间。
肚子已经隆起,突然传来一阵阵痛,女子预感不好,疾呼:“陈阿嫂,快来帮帮我。”
“怎么啦怎么啦?”善良的阿嫂围拢过来。
沈雨默惊呼出声:“我感觉快要生了。”
“不会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可千万忍着点啊。”
“阿嫂,我忍不住了。”豆大的汗珠儿一粒粒滚了下来。
阿嫂一狠心,将她扶到平地上,让她平躺:“来,跟随我用力啊。”
“用力,再用力。好,看见头了。”
沈雨默紧咬着牙,使尽全身力气。
终于,一声婴啼“哇”,那么响亮,那么清脆。
阿嫂高兴地叫道:“雨默,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沈雨默已经晕死过去。
没有力气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