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默赶紧和顾弦歌分开,换了话题:“顾总,麻烦帮我看看汤好了没有?”
“好的。”顾弦歌赶紧跑过去看汤。
门口,皱着眉头的丛浩楠问道:“你们在干嘛?”
“哦,没什么,我让顾总帮我看个汤。现在可以了,你们出去吧。”沈雨默着急回答,对着丛浩楠回答,前所未有的语气温柔。
丛浩楠狐疑地看着他俩,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丛浩楠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多疑,都是这个沈雨默给害的。
他走进厨房来:“要不,我也来搭把手。”
“不用不用。”沈雨默赶紧将他们两个都轰了出去:“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出去等着吧。”
话说今天的沈雨默真听话啊。
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而且少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上菜上汤盛饭递汤,安静极了。按道理丛浩楠应该高兴终于能够饱餐一顿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样,他还特别怀念与她边吵边吃的情景。
看来,得去检查一下,是否有自虐症。他自嘲地笑了笑,对着对面的顾弦歌:“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好吃。”顾弦歌今天也有些反常,少了往日的插科打浑,认认真真地坐在椅子上,用心地喝汤吃饭。
沈北南望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整个餐厅里,除了丛浩楠与丛樾两人你来我往,剩下的就是喝汤的“哧哧”声,以至于到后来,丛浩楠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大家各怀心事,为吃饭而吃饭。
这是丛浩楠吃得最饱的一次饭,也是他吃得最不是滋味的一次饭。
回去的路上,他问前面开车的顾弦歌:“你先前和那丫头在厨房里说些什么?”
“没有啊。”他猛然一惊,方向盘差点打滑:“我就是帮她洗了洗菜。”
“我怎么不觉得你有那么勤快?”丛浩楠语气酸溜溜的,脸不是脸:“你丫的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意外的,没有听到顾弦歌的反唇相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顾弦歌悠悠的问:“总裁,你要不要去医院?”
“你丫的,才要去医院。”丛浩楠以为他是反讽自己,怒不可抑。
但顾弦歌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自以为计谋得逞而放声大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说真的。总裁,自从你发生船难身体健康一直是我很担心的问题,你忘记了吗?医生说让你定期去复检的。”
说到这档子事,丛浩楠的神色也正经了起来。事情过去那么久,好像时间已抚平了他的伤痕,淡化了以往的悲伤,可是其实却是深藏在心底深处的一根针,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就会如针扎一样疼痛。
“没有,我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他既然安排我忘记过去的事情,说明想让我重新开始,那么我也没有必要揪着不放了。”他语气淡淡的,却不难听出其中的遗憾。谁会愿意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呢?
顾弦歌开车的手轻轻抖了一下,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说起。
如果说他的失忆是上天的安排,那么沈雨默的再度出现是不是也是上天的安排呢?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丛总,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去找回以前的记忆吗?你从哪里来?你有哪些亲人?会不会有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又或者,你的存在对于别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扭过头来问丛浩楠。
车窗半掩,有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外射进来,照在他一边的脸上,明明暗暗的,看在顾弦歌的眼里有些恍惚。
他望着丛浩楠,牢牢地看住。
车内气氛有些凝固,与车窗外轻风细拂仿若两个世界,终于丛浩楠轻叹出声:“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尘封的记忆,此刻轻启一条缝隙,那些往事,就如一条条小鱼,顺着那缝儿溜了进来。
有个女人,站在布置豪华的婚礼场上,眼泪汪汪:“浩楠,你真的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吗?你真的要抛弃我与别的女人结婚吗?”
她身着一套朴素的服装,素面朝天,身材骄小,容颜平凡,这样的女人与他的世界好像毫无关联,他听到台下阵阵议论:“这是谁?该不会是来诈骗的吧?”
“看她那付穷酸样,怎么可能与丛总裁有丝毫关系,竟然想借丛总裁失忆的机会,趁乱上位,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是啊,即便以前丛总裁与她有过一段露水细姻缘,大概此时也不会认帐吧。凝小姐无论哪一方面都比她强多了。”
那女人在阵阵议论声中脸色渐渐苍白,质问他的口气也在颤抖:“浩楠,请你看一看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冷若冰霜,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神情恍惚。
旁边身着白纱的新娘,脸色渐渐变色,轻轻拉着他的手:“浩村,下面宾客都在看在我们。”
有保安围了过来,司仪有礼而不露痕迹地将那女人请走:“沈小姐,请您不要闹了。”那女人在一群人半推半掩中着急呼叫:“浩楠,你再想想,再好好想想,我真的是你女朋友啊。”
谁知道呢?
他已完全记不起。
可是为什么,看到那女人被一堆保安架走,看到她眼泪汪汪伤心欲绝,他的心里竟然那样难受?
新娘的父亲那么强势,面对着被搞砸的场子气极败坏:“丛浩楠,如果你在外面的风流债没有处理完,就不要来与我女儿结婚。”
“凝先生,我没有风流债。”原本就不痛快的他,冷冷地回应。
“那么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从哪里跑来的?”身为美国财团首席,哪里轮到别人对他这样的态度:“如果你搞不定这些乱七八糟的,就不要来丢我的脸。”
“如果您这样说的话,这婚也不用结了。”
不顾新娘子脸红耳赤,硬生生地扳开她的手指,笔直从台上潇潇洒洒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