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祁慕的一侧有一道年轻的身影恭恭敬敬地站着,此人是祁慕的得力助手,裴森。
“有人来报说,少爷的哥哥已经回国,且已经被老爷安排在了祁氏。且祁云谦此刻归来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国外的所有有能力的且倾向于他的人都带了回来。少爷,是否现在回国?”
祁慕听完,一言不发,一直抚摸着手上的戒指。祁云谦心中有自己的算盘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而祁言天对这种事情也总是留一手,为的不过是不让自己彻底爬到他的头上。
裴森在心中叹了口气,再一次开口说道,“祁慕,这次祁云谦是打算跟你硬拼,你爸那里本就不能有几分保证。光是这几天,祁云谦就已经将许多老员工都换了下去,你这次必须……”
“裴森,回国日子不变。”
“可是……”
祁慕已经有些不耐烦,直接朝着裴森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裴森想开口劝说但知道此刻无论怎么都没有办法让祁慕回国,那位小姐,他看得比谁都重。
众人都说祁少薄情薄义,只是他的情就给了一人,而他的义众人承受不起而已。
裴森泡了一杯咖啡放到祁慕的面前,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子的安静而祁慕的心却慢慢地变得烦躁起来,努力地想要压抑住自己的烦闷,但总会想到以往的种种,以及来到伦敦之后的一切。
祁慕,你怎么可能不介意?不介意缺席了她的五年?不介意让别的男人在她最难受的时候陪着她?
“砰”地一声,桌子上的咖啡一下子被摔在地上,杯子成了一片又一片,仿佛两人之间的情感,其实早已碎成了渣子,而他自己还不肯承认。
荼暖,我用未来赌这几天。若你最后能有一丝想到我,哪怕只是让自己的手机响了几秒,那么地老天荒,我都会陪你过,天长地久,我都会陪你走。若是你真的想要忘却我,那便忘了吧……
想到这,祁慕只觉得这个屋子越发地安静了,而自己,也越发地自卑了。
……
一连几天的花束让荼暖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如今不再过问,她也没有再有那份兴趣去探清送花的人到底是谁,她就当那花是席如森送的,她就当自己心里深处的那份猜想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今日,第七日,荼暖跟着同事早早地就出去吃了午饭,等到回来的时候,楼下却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手上,正是捧着那束与以往一模一样的花,只是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显然,这人定然不是送花的小哥。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位骑士,谦卑却又高贵,一身正装让他在门口显得格格不入,脸上挂着最为和煦的笑容。荼暖心中一滞,这人骨子里的那份清冷让她想到了祁慕。
周围同事的眼神却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们只觉得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天天送花给荼暖,虽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一定有些联系在其中。
只见那人优雅地走向荼暖,将手中的花递到了她的面前,而那花的中间放着一张卡片。
“荼小姐,我是祁少的助手,裴森,祁少让我代他向你问好。”顿了一会,裴森又开口说道,“他一直都放心不下你。”
裴森在脑中又一次回想起他被祁慕派过来前祁慕所说的话。
“跟她说,她逃不掉。”
生硬的语气中带着他惯有的霸道,裴森想,这话应是不宜告知荼小姐的。
祁慕,这个名字她一直不想再提起,但似乎每天每时每刻都会被提醒,他是一直存在的。她自认为聪明地逃离了那个地方,却没想到他早已就掌握了自己的全部行程,她就是他圈养的小丑,做着一切让他可以取笑的事情,却怎么也逃不走。
下意识的,荼暖往后退了一步,将双手放在了身后,她不想接过那束花,不想沾染上他的气息。
裴森没想过荼暖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两个人在楼梯那边僵持了许久,荼暖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眼中只剩下坚决。
裴森无奈,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是必须将那卡片送到荼暖的手中,若他此刻放在地方,面前的人应该会直接踩过去吧。
唉。裴森看向周围看戏的一行人,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知道小暖的办公桌在何处吗?”幸好祁慕不在场,否则这一声小暖他会被扣半年的奖金。
不知情的人都掩着笑,以为这是男女朋友间的小吵小闹,爱管闲事的更是直接上前拉着裴森的手带他到了荼暖办公的地方。
裴森简单地扫了一眼荼暖的荼暖办公桌,将花轻放在合适的地方,取出上面的信,摊开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就没有一点的停留便走了出去。
等到裴森出来,荼暖依旧是那副模样,倔强,抿着嘴,像是在看着仇人一样看着出来的裴森。
任务已经完成,裴森也不在意那种满是嘲讽的眼神,走过荼暖身边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我没见过祁少花那么大心思在一个女人身上,我也没见过有谁能对祁少影响这么大。如果能重来的事情,何必要相互折磨?”
这话说得很是小心,只有荼暖能听见。
而正当裴森真正要离去的时候,从大门口传来“啪啪”的声音。
“祁少的助手裴森?裴先生来到我席氏这么小的地方,还演的一场好戏,不知有何用意?”
门口走来的正式席如森,他一步一步,恍若是走过来的修罗,带着满身的戾气。
席如森的一番话也彻底地明白了一些人,原来这裴森只是一个助手,而那祁少才是花的主人,而这祁少,背景应是极为恐怖,至少连席总也要这般客客气气。而有些关注国内发展的人,听到祁少一词,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荼暖。他们从未想到过,荼暖会跟那样的人物有着关联。
裴森却是客气地弯了弯腰,平静地说,“席总,祁少说下次若有空定要同你喝一杯,以感谢你对荼暖的一番照顾。”
席如森发出一声冷笑,感谢对荼暖的一番照顾?这俨然是丈夫的口吻。
“不必,荼暖我自然会照顾好,他该去美国接他原本的未婚妻。”席如森迎上裴森的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
裴森只是不动声色地回了一个笑,便走向外面,渐渐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荼暖一直都僵站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席如森刚碰到荼暖的手想跟她说些话,让她能安静地靠在自己身上,但后者却是下意识地逃开了,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而看向席如森的眼神里满是陌生与抗拒,但很快的,荼暖又恢复了往日的面色,抱歉地对着席如森苦笑了下,转身就进去了。
席如森心中对祁慕的嫉妒与愤懑有多了一份,但更多的却是无止境的空洞与无可奈何。
荼暖一回到自己的位置,那束花就直接闯进她的眼,令她怎么也无法忽视,而那卡片上的文字,也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自己脑海里放映。
“荼暖,我买了份蛋糕,上面插满了许愿蜡烛,我把它放在了对面的楼顶。”
……
“祁慕祁慕,我只有很小的时候过过生日,每次生日我都会去楼顶上过,欣赏一下夜风,虽然不信说这样离梦想能近一点,但在楼顶我总觉得自己对以后又多了一些希望。”
“祁慕,你就是我未来的希望呀。”
“祁慕,你不要脸红啊。”
“等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们两个人的每一次生日都要在楼顶过。你那么健忘肯定不会记得我的生日,没关系,到时候我一定会提醒你的。”
“祁慕,等我们在一起啊……”
……
过几天便是她的生日,他竟然也会记得。
荼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东西许久都没有一些反应。
整个公司都难得的安静,一方面怕席总此时那沉到极点的脸色,而另一方面,则是好奇地偷偷朝着荼暖看过来,方才的一幕像是一场戏剧。一直到李虹从里面走出来严肃地喊了声“是不是都想回家了”,所有人才开始专注起手中的工作,而李虹则是走到荼暖的身边,说席总让她去一趟。
但等到李虹再一次出来叫她的时候,办公桌上却没有了人,只留下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李姐,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帮我请个假,谢谢”,李虹无奈只能将纸送到了席总那。
而此时的荼暖,却站在祁慕说的那栋大楼下,看着人一个个进去又一个个出来,坐在一旁的花坛边,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她几番迈开步伐想要走进这栋大楼,却又像是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一样立马又退了出来。
所有的矛盾,祁言天的话,祁慕的话,都彻彻底底地混在了一起,一遍一遍地击打着荼暖的内心。
顶楼,像是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攀登上去的地方,比那星辰更加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