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那份原有的冲动,让她转头就走,走着走着最后成了跑。直到跑到自己的家门口,才一下子把身子靠在了门上,瘫坐了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可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为何自己觉得疲惫万分?
荼暖开了门,从冰箱里拿了几盒冰淇淋,打开了电视,将电视的音量调高,开了冷空调,裹着一层棉被,仿佛要把自己裹成一颗球,彻底地与外界断开联系。
夜幕降临,那处顶楼,只坐在一个孤单的人。
他守着面前已经被点燃的蜡烛,夜风吹得人有些凉意。
当楼梯口的脚步声渐渐响起的时候,他死灰一样的脸色总算红润了起来,连忙起身朝着楼梯口匆匆走去,但当那脚步声的主人出现的那一刻时,他终是自嘲地一笑,又退了回来。
来人是裴森,他的手上拿着一件风衣,披在那人的身上,便一直站在一侧,静静地陪着他。
夜已深,等到最后那不远处午夜十二点的钟响起的那一刻,祁慕的所有骄傲全部都被瓦解。
很久很久,祁慕点燃了手中那根细长的薄荷烟,烟雾缭绕,他淡淡地朝着裴森说,“裴森,我们走吧。”一句话仿佛藏了他一生的无奈,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气力,仿佛他的未来在这一个夜晚就已经被抹灭了。
这是她的选择,他说他会让她自己选,而他,以后也绝口不提这从此要藏在心底的那份情。他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荼暖,离开他坚持那么久的情感。
有人说,祁少是狠绝的,他所决定的,也无人可以去试着改变,包括他自己。
这个城市的飞机场,今日有架私人飞机起航直飞中国,而荼暖,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的黑夜。此时周围的一切早已都安静了下来,该热闹的也已经热闹过,也都散去了。
荼暖想,那人也已经离去了吧,从前,他是向来没有耐心的。
有种放弃一切的沧桑感,也有全身疲惫的劳倦感,但她却怎么都无法入眠,她能做的只是一直睁着眼看着,看着,看到面前一片模糊,也要擦净了继续看着,一直等到天际那边开始出现一道白,最终,夜幕被撤下。
荼暖仿佛经历了大事一般,整个人最后躺在床上,眼睛涩涩的,有些生疼。
洗了个澡,就决定出门,而推开门的那瞬间,荼暖原本已经有些平静下去的心又一下子提了上来。
门口放着一束很大的花,与以前的品种一样,只是花的数量增加了,而在一旁放了一个盒子,盒子的右侧又放了一张纸。
荼暖拿起那张纸,打开。
“最后一束花。”
这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分明就是祁慕亲自写上去的,以前自己总觉得他的字特别好看,一直对着他的字描着画着,学了个七分像,那时开心地像个疯子。
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戒指,那时他与自己的订婚戒,里面亦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你的项链上我装了定位系统,这戒指本就属于你,怎么处理由你自己而定。”
他将一切都道清楚了,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可以知道自己的行踪全是因为她所带走的项链,若此次她不想再让他找到她,那便可以将项链扔了,他在跟自己彻底的撇清。荼暖突然觉得烦闷,可这个不就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荼暖并不清楚,祁慕告诉她项链上的定位,怕的是以后有一日他还是会忍不住地来找她,忍不住地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小心地捧起地上的花,将它们放在了一个精美的花瓶之中,荼暖看了它们很久,最后将戒指扔到了花瓶的底部,摸上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紧紧地握着,最终还是没有扯下来。这是她唯一想要去珍惜的东西。
大早上,荼暖绕着公园跑到汗流浃背,再也迈不开步为止,整个人都十分疲惫,回家冲了一个澡,就直接睡去了。
她一点也没有闹,也不打算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女主角一样,哭得稀里哗啦。她只想安静地睡一觉,睡到自己不想睡为止,然后继续为着未来一点一点地奋斗。
……
等到祁慕一回到祁氏之后,便彻彻底底地向祁云谦宣战,虽然二人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地打着相互合作扶持的旗帜在祁氏走着秀,但所有人都知道,豪门间的财产争夺是永远都避免不了的。
所有的新闻都开始报道祁氏大公子回国一事,而原本是祁氏的仇家的一群人也都开始蠢蠢欲动,毕竟,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而外来者得益。但这两人也都是聪明的主,虽然明里暗里都斗得死去活来,祁氏的正常运输过程却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时,祁慕正对准那颗白球,眼色一狠,直接开了一记好球。快,准,狠,身旁的人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我亲爱的弟弟,你果真是越来越有自己的风范了。”出声的正是祁慕的哥哥祁云谦,他是一个标准的笑里藏刀的主,阴冷如蛇,眉宇之间比祁慕更似祁言天。
有传闻说,祁云谦是祁言天的正式夫人所生,而祁慕则是祁言天的一次意外所得,但事实上,祁言天却是过分宠爱祁慕,而对祁云谦不闻不问。此次,却也十分怪异,主动地把祁云谦从国外叫了回来,让他专门对付祁慕,这么一出,让所有人都云里雾里,唯有这两兄弟丝毫没有着急。
看祁慕又进了一颗球,祁云谦在一旁眉毛一挑,笑着说,“祁慕,你真的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球路就像是你精心策划过的一样。”
祁慕打球,则是没有多余的花招,有的只有一招进球的狠招。
一个不小心,祁慕的球偏离了轨道,祁慕像是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就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喝了一口红酒。
“祁云谦,有些事情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种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又何必要跟演戏一样地累。”祁慕淡淡地道。
“呵。”祁云谦冷笑一声,“祁慕,不是所有的东西你都能看清楚的。就像这个球,你一开始设计的是它朝着这个方向走,但若是这台球面上有着几枚针,那这球的轨迹也会随之改变,那个时候便是你无法控制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说着,祁云谦轻轻异动手中的球杆,球杆下的球像是毫无章法地开始乱跑,像是无法控制住的野马。
祁慕一瞧,立马起身,一个侧身,低下身子来,对准,“砰”一声,那颗红球直直地朝着那滚得乱七八糟的白球奔去,两球终撞在一起,但白球却不再乱撞,恰恰相反的是白球开始有了自己的轨迹,而祁慕走到了一处地方,看着白球慢慢地朝着自己滚过来,最后,竟在靠近自己的那块地方蹭着台球面停了下来,计算地丝毫不差。
“你看,大哥,我可以用牺牲换最后的所有胜利。”只要最后是胜利。
两人双眼相对,皆是带着敌意与寒意。
祁云谦冷笑了一声,“祁慕,所有的一切你都能牺牲?就为了最后的那一场胜利?”
“自然。”
不知为什么,当祁云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让祁慕心头有些担忧,而脑子里第一闪过的便是荼暖,下一秒却又被祁慕否定了。祁云谦并不认识荼暖,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并不知道有荼暖的存在。只是祁云谦骨子里的狠辣,让祁慕不得不重视起来。
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到祁云谦的耳边说了些话,祁云谦略感抱歉地对祁慕说道,“我们的爸现在想让我过去一下,真可惜,哥哥不能陪你玩了。”
祁慕只觉得这语气真在让人听了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讽刺,让人从心底里对这有厌恶心理。
而当祁云谦要走出台球室的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汇成两个细弯,浓密的睫毛让这个人多了几分和善。只见他走到祁慕的面前,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的好弟弟,不是每一个你身边的东西都能被你保护的很好。”
祁慕立马讥诮地回道,“我保护着的,你若碰了她一根汗毛,那我被彻底毁了你的全部,就算将我自己赔进去。”
祁云谦“呵呵”笑着,去没有再说些别的。
祁慕从衣袋中拿出薄荷烟,直到烟气将他完全吞噬,他在唤了一声“裴森”,那裴森便快速地到祁慕的身边,听后差遣。
“裴森,我有些不太放心,但保不准祁言天会告诉他荼暖的存在。虽然我决定不再去打扰她,但她的安危却不能因为我出意外。派一些人去保护荼暖,不要让荼暖发现。”
“是,明白了。”裴森恭恭敬敬地说道。
祁慕的眼中满是冰冷,幽幽地道,“祁云谦,我在商场上开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处花天酒地。想直接掌握祁氏,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