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杯弓蛇影?
“你来干什么?”她可不信有偶遇这回事。
“来接自己的女朋友下班。”顾虞城回答的很是暧昧,又很是理所当然。
女朋友?
凌宇乔勾了勾眸子。
季安安下意识地就要蹦出一句‘谁是你的女朋友’,联想到昨天晚上的警告,以及顾虞城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她决定以缄默来回应。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
季安安扯了扯凌宇乔的衣角,后者非常睿智,爽朗的应了一句,“好。”
顾虞城高大的身形不偏不倚地再度挡住他们的去路。
“这位先生,你三番四次的纠缠我的朋友,究竟想干什么?”凌宇乔抬眸,不耐的质问道。
“难道你的听力有障碍么,我是她的男朋友。”
“可她并没有承认过。”
“情侣吵架,女人往往口是心非。”
“我觉得她是认真的。”
“你觉得?你算什么人?”
两个男人撑着伞在大雨中对峙,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争锋相对。
即便在气场强大的顾虞城面前,凌宇乔直视他的眸子,气息丝毫不曾退却半分。
季安安从两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敌视的火光,似乎有一种蔓延的趋势。
会打起来吗?
“季安安,你考虑清楚,到底是要上他的车,还是跟我走。”顾虞城瞥过浅笑的眼眸,眸底的寒气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一般。
“安安,你不要怕他的威胁,A市是个法制城市,他不能把你怎么样,而且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凌宇乔将她护在身后,宽慰道。
季安安一时乱如麻,显然凌宇乔的话没有起多少作用,谁知道顾虞城阴魂不散的,他真的盯上自己了。
顾虞城星眸半眯,英雄救美?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的角色,他怎么能便宜凌宇乔呢!
“季安安,我最后问你一遍,究竟跟谁走?”顾虞城沉声问道。
他低沉浓墨的眉眼仿佛与周遭的雨丝化作了一团,夹杂着如乌云一般的寒霜和压迫感。
“凌总,我们走吧。”
季安安不由得抓紧了凌宇乔的衣角,凌宇乔护住她的肩,转身时,余光扫过一个挑衅的弧度,转瞬即逝,又换成了一副谦谦君子的面孔。
顾虞城看到了,因为对方给的提示足够明显,凌宇乔不愧是老头子的私生子,阴险虚伪的程度丝毫不逊,他肯定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但此刻让他动怒的是季安安,这个死女人,竟敢忤逆他选择凌宇乔!
“季安安!”
她听到大雨中,身后传来了顾虞城的一声低吼。
顾虞城一气之下把伞砰地一扔,大块大块的雨滴如豆子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头发上,乃至全身各处,不一会儿白衬衫便湿透了!
李恒急急忙忙从副驾驶座上下车,劝道:“BOSS,快上车吧,您这样会淋出病来的!”
季安安本来真的没打算关心顾虞城,只是顾虞城的那把泄愤似的扔掉的伞顺着风雨之势窜到了她的身前,再联想到助理的话,莫名的感到胸口微微发胀。
“怎么了?”凌宇乔关切的问。
“没事。”她回了一个淡然的表情,见鬼了,那种家伙,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两道身形在拐角处消失,顾虞城双眉皱的更高了,浓黑的睫毛一滴接着一滴的水珠淌下来,气息冷冽的让徐恒无法靠近。
徐恒把伞遮到了他的头上,心里莫名的为BOSS的情商感到捉急:BOSS,您这苦肉计不管用,还是换一个吧。
凌宇乔握着方向盘,车技非常熟练,丝毫未受大雨影响。
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库,季安安不经意地扫向窗外,顾虞城模糊的身形依旧笔直的站在原地。
他傻了吗?
季安安闹不明白,一个人的前后态度怎么能相差那么多,之前他明明那么厌恶自己,现在却死缠着她不放……难不成他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不,清醒一点。
他是故意的。
凌宇乔余光扫了她一眼:“安安,我刚刚回国,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用晚餐吗?”
“啊,哦我跟朋友约好了,抱歉。”
季安安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至于为什么说谎,她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中午同事们的对话,她就觉着该和凌宇乔保持距离。
下车的时候,凌宇乔把伞递给她,她没有拒绝。
凌宇乔原本温和的表情在季安安转身步入雨幕之中,笑容一点一点的褪却,换做了一股阴鸷的表情。
一段铃声响起。
凌宇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是Mark。按下了通话键,对方先开的口,“进展怎么样了?”
他眉峰冷冽,犹豫片刻道:“稍微出了一点意外,不过,我会顺利解决的。”
“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吗?”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他好像故意跟我做对。”
凌宇乔似乎一点不惊讶对方为什么会对A市的情况那么清楚,因为‘那个人’在他眼里无疑是神通广大的,自己在‘那个人’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改变计划了。”
“为什么?”凌宇乔提出疑问。
对方隔着电话,警告道:“宇乔,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记住,一切都必须听我的,明白吗?”
“明白,但是——”
“宇乔,你是我一手培养的,事成之后,区区一个顾氏根本不在话下,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
凌宇乔挂掉了电话后,眸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昏暗的路灯,渐渐在眼眶中光线凝聚又涣散,周而复始。
他紧紧地咬住齿间,顾启华,你想要弥补我,只可惜,我要的不仅仅是那些而已,我要整个顾氏,你肯给我吗?
他的母亲是顾启华的初恋,却惨被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顾启华所抛弃,他们母子两个流落国外,受尽欺凌……如果不是被‘那个人’收留,等到顾启华想起他来,恐怕他早就和他可怜的母亲一样死掉了。
顾启华,顾虞城,还有顾晓峰,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凌宇乔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一时寒光涔涔。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季安安正常上下班,不但凌宇乔和她保持了距离,搭车请吃饭这些事通通没在发生过,而且顾虞城在那天发了一通脾气后,再也没有出现。
不出现不是正合她意,季安安自己也纳闷了,为什么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她疯了吗?
顾虞城充其量不过是对她玩玩,但看到她态度那么坚定,所以就放弃了。
这种男人根本不是她的菜,没什么好可惜的。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季安安接到了大伯母陈美云的电话。
陈美云即便在电话里,依旧不改其张扬高傲的性子,“安安,大伯母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会儿你直接到城中街的九竹会馆来——”
“大伯母,您有什么事吗?电话里直接说吧。”
如果不是尚存着的一些良好的素养,季安安真的打算直接翻脸。
陈美云没想到季安安的态度那么狂,不由得咬牙,耐着性子道:“安安,我们是一家人,大伯母今天找你是想告诉你有关你爸爸的事情。”
爸爸?
季安安其实对季国武没什么印象,大概是在她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出了事情,记忆力表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不同的,有好有坏,有多有少,她不记得父母也很正常。
她只记得,父母亲是在国外出事的,她是被国际警方遣送回国,回到季家的。
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宽厚的背影总是会在画板前专心致志的作画,母亲则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也许和她长得很像吧,不知道,因为即便是母亲那边的亲戚,她全然没见过。
“不好意思,大伯母,我爸爸已经死了。”她并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或者追溯那些回忆,只会加重她心中的孤独与惆怅。
陈美云被季安安冷冷清清的几句话,给气得一顿抓耳挠腮,偏偏她要克制住,所以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是别扭,古怪:“安安,大伯母可是好心,你爸爸临死前,可是在国外有一批画留给你的。”
“什么画?”季安安很是震惊,这件事情,爷爷可从未提起过。
“想知道的话,马上到九竹会馆102包厢来。”
陈美云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季安安还想在问点什么就成了嘟嘟嘟的忙音,再拨便是关机。
她双眉颦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虽然隐约觉得陈美云有可能是在算计她,但她如果不去的话,说不定真的有那些画存在,她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
爸爸是画家,一幅画都没有留下来,绝对不可能。
季安安到达九竹会馆大门口给卢爽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如果自己半个小时没有再次打电话,那就马上到九竹会馆102来找她。
“安安,你出什么事了,要不然你站着别动,我马上来。”
“不用了,小爽,你就照我说的做。”
一挂电话,卢爽就在那儿急的团团转,她心里一想,自己不能一直打电话,万一把安安手机的电给打光就惨了,放下手头的事情,忙不迭出了学校,直奔九竹会馆。
安安肯定是要出事了的节奏,不过这个死丫头真是蠢到家了,都不知道找个帮手一起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