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那你好好休息。”
“……”
病房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安安瞥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管家,心生疑惑,却没有吭声。
且听听看,老头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安安,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冷不丁,季从海先开的口。
他的眼中少了许多阴霾,多了一丝清明,耐人寻味。
季安安不知道他的虚实,干脆就以平常心面对吧,她点点头,“爷爷刚刚醒过来,不应该觉得奇怪吗?按照您的想法,我现在恐怕正在南非做钻石商的第十几房的小老婆吧?”
安安说完,觉得有几分后悔。
她是一吐恶气了,可老头子万一气血攻心,发生什么点意外,自己岂不是要背上一个不孝甚至是杀人的罪名。按照大伯一家对她的恨意,很有可能她会陷入牢狱之灾。
她果真是太冲动了!
索性,季从海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只是语句哽塞的道:“安安,爷爷知道,爷爷对不起你,把你嫁到南非是你大伯他们的主意,我也是气糊涂了,那天昏迷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马上就派人把你追回来,难道没有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我没有遇到你派来的人呢?”
季从海一副吃惊的模样,让安安更加的疑惑不解,按理说不应该啊,他是否在说谎?
季从海立刻沉下眸光,冷下脸来,道:“这件事情我马上让管家去查!安安,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安安皱眉,阻止道:“不用了,我被其他人给救了。”
“谁救了你?”
“顾虞城。”
安安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她就是偏偏要告诉季从海,顾虞城是她的靠山。以后,他绝不能再打她的主意。
“是他……安安,上次我和他谈判的视频你都看到了,顾虞城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爷爷为自己的行为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季从海情真意切的道,满眼的愧疚。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或者安安会很轻易的被感动,和他上演一副重归于好的大戏。
但是,她没有办法。
裂缝已经存在了,她的信任感不是三言两语一下子能够说建立就会有的。
毕竟她和季从海毫无亲情可轮,就算是刚才,季从海斥责季思倩,她没有感到丝毫的幸灾乐祸,季从海是个非常果断狠辣的人,就连从小感情极好的孙女,他都可以肆意的责备,改变态度,足以证明此人是毫无亲情感的。
安安唇瓣蠕动了一下,“我不想骗您,暂时没办法。”
“安安,你是个耿直的孩子,你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你知道吗,我昏迷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里,我梦到你爸爸了。”季从海虚虚地躺着,目光放空,思绪飘的很远。
爸爸?
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之所以对你那么冷淡,你应该知道,是你爸爸的关系。”他叹了一口气,唏嘘道,“我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我最喜欢的是小儿子国武,你的爸爸,因为他最聪明,跟小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学什么都快,什么都专,一看就是管理公司的料,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让他去国外攻读企业管理的专业……”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照着我的想法在发展。但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这是一场骗局,那个臭小子根本就是在骗我,不但在高中时就偷偷的学画,大学里报的专业早就换成了美术,如果不是我在国外的一个老同学告诉我,我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季从海说,想给爸爸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毕业后来管理公司,就既往不咎,一笔勾销,否则,以后都不会回季家了。
结果。
爸爸选择了自己热爱的绘画事业,季从海气急败坏地回了A市,并一度扬言要和爸爸脱离父子关系,并且在大三的时候就断了爸爸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其实他希望爸爸能够低头。
但是,没有。
最后爸爸一直坚持了下来,并且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认识了妈妈,生下了她,日子是过的清贫了一些,一家三口却也完整温馨……直到发生了那场意外,一切都被破坏了。
按照季从海的说法,她还得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和不计前嫌?
在安安听来,整个故事里,所有的不幸,只是来源于那个意外,她的爸爸追求自己的理想,没有错啊,季从海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爸爸不愿意接手公司,不是还有季国文和季秀秀么,他们倒是上赶着。
“安安,我好像梦见你爸爸了,我看见他满身是血的身体,大声的向我喊着救命,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无能为力……安安,爷爷错了,过去的二十年里,是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
说到伤心处,季从海语句哽噎,眼眶渐渐湿润,到最后,居然是泣不成声。
再看季安安,她不禁眼角有泪花在飘荡,但不是因为季从海的幡然醒悟,而仅仅是因为,她想爸爸妈妈了。
但凡他们还活着,今天她都不会受任何人的气,是个幸福快乐的小公主。
“安安,你能原谅爷爷吗?”
“对不起爷爷,我心情有点乱,想先走了。”
安安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包包,捂住脸嘴,急匆匆地就要跑出去。
她刚打开门,季国文和季秀秀就站在门外,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两个长辈听墙角被小辈撞见,神色多少有几分尴尬。
“安安,你和爸爸聊的怎么样?”
“姑姑对不起,我有点事,先走。”
安安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正好撞见了满世界找她的卢爽。
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之后,见安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由着急的道:“怎么了,季家人是不是欺负你了?我马上给你家男人打电话!”
安安按住了卢爽的手机,“小爽,我没事,只不过,聊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有些累。”
“真的吗?”半信半疑。
“真的,我不是好好的,安然无恙么。”
安安说完,软软地就往卢爽的肩头上靠,“你怎么了?”
“站得久了,头有点昏。”
安安抱住她的肩头不撒手,卢爽抱怨了,安安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个儿的份量,再瘦也有个八九十斤吧,让我这瘦弱的小身板怎么吃得消。
“安安,我说,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被采阴补阳的厉害,今天没力气了?”
卢爽本来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安安听了,窘了,小妮子一说一个准,被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人嘲笑,这感觉,还真是有点小怪。
两个人腻歪了会儿,天已经不早了。
卢爽接了一个电话,匆匆赶回学校,小妮子接了一个固定的活动,在酒吧里推销香烟,一个月做下来,提成还是很可观的,总比东奔西跑的接活动要来的好。
两人分别的时候,天色昏暗。
她一时之间感慨万千,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季从海的态度转变,让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个份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原谅或者是不原谅。
她已经长大,那些逝去的童年时光,再回不去。
只是,忽然心头空落落的,按理说,她该释怀的,但是,好像不能。
这时,安安接到了顾虞城的电话,言简意赅的声音道:“在哪?”
“我在……”安安顿了顿,“第一医院过来的广场上,你,下班了吗?”
“嗯,我去找你。”
“好。”
安安挂掉了电话,就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如烟花般的绽放,溅起了高高的水花,其中有不少的小孩子来回的逃窜,嬉戏,发出欢快的笑声。
孩子纯净的脸孔,不知不觉让安安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嘴角泛出了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顾虞城迎面走来,看到的就是季安安笑容恬静的模样。
她本就长得清纯漂亮,安静时自有一股淡淡的文艺气质弥漫开来,渲染了整个喷水广场,仿佛惊艳了时光。
顾虞城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拍下了这幅画面。
他长身玉立在原地,深邃的眸光忽明忽暗,安安笑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顾虞城会干这种小男生小女生才干的傻事。
“美女,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一个吗?”
直到,一个男孩的靠近,顾虞城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到底是干嘛的,难道是……
突然冒出了一个情敌,虽然感觉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和威胁性,顾虞城还是感觉比较膈应。
长腿刚迈出几步,忽地收住,等等,他何不悄悄的观察一下,看看某人是如何拒绝的。
安安见是一个长得很是阳光的男孩,感觉二十岁都不到吧。
好吧,其实这种搭讪在学校里的时候已经司空见惯。可是,这年头的小朋友都那么简单粗暴直接,这样早恋真的好吗?
“不好意思,小弟弟,姐姐我有男朋友了。”
小弟弟?
对方一听,面露几分别扭,随即又舔着脸耐心极好的道:“姐姐,我们交个朋友吧,或者你给我你的微信号,我们就单纯的聊聊天,好不好?”
男孩本就长得阳光帅气,加上态度诚恳,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讨厌和拒绝。
“小弟弟,尽管我也很想给你我的微信号,但是,我基本不玩的……你确定要吗?”开玩笑,季安安的手机都掉了好几只了,微信这种神奇的东西,根本不在她的日常涉猎之中。
“要,要,不过,姐姐,你干脆还是给号码吧,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特有亲切感,姐姐你哪个学校念书啊,我也马上念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