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莹的作品亮了出来,接下来被人所期待的,自然便是刚开始就与她相约比试画技的顾思涵了。
虽是时间上落了下风,但是顾思涵依然不焦不躁,反倒是周边有些小姐忍不住了,窃窃私语起来,说的话无非是顾三小姐会不会是强撑着画画,实际上并没有功底之类的言语。
一时间比试台下面的贵女们心思各异,有像王珺瑶这样为顾思涵担忧的,也有盼着名动京城的顾思涵出丑,她们好看笑话的,总而言之,顾思涵现下身处的境地并不安稳,而她却依旧泰然自若。
不一会儿,顾思涵结束了画作,抬起头来,只由着慕容青梅身边的两个侍女将作品拿起来。
“咦,这是什么?”台下有的少女已经按捺不住,张口疑问道。
顾思涵画的东西,似乎并不符合“早梅”的题材,因为乍眼一看,这幅画作中好像没有梅花的影子,只有一条弯曲的小溪,溪边则是一丛晶莹雪白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可以看出是跑题了……
“顾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百般打量,却是看不到梅花的影子?”苏莹莹偏头问道,“是不是顾妹妹这画里面有什么玄妙之处?”
此话一出,周围姑娘都是议论纷纷——左右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哪来的什么玄妙之处,想来是顾思涵根本不通晓书画这类,却忍不住逞强,因此才作出了这样的作品,原本以为这安乐侯府嫡小姐是年幼多智,沉稳大气,没想到今日却依旧显露出了小孩子气。
再有些人,便是想到了萧寒睿前几日给顾思涵下的求亲贴子,想来,二人的事情已经禀到了皇上那里,却因为陡生变故,皇上迟迟不肯将折子批下来,顾三小姐说不定是心属武安侯世子,这才受不了苏莹莹这个所谓“师妹”的挑衅。
这样一来,很多人看向苏莹莹的表情也变得不同。原以为武安侯世子跟苏莹莹只不过是兄妹相称,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啊!
台下,王珺瑶和于闵儿都为顾思涵担忧,不过却又觉得这幅画并不是一无是处。因为方才的一阵议论,很多人的目光早就不曾停留在顾思涵的画作之上了,此时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注意那副墨迹未干的作品。
这寥寥几人,有王珺瑶和于闵儿,还有慕容青梅,以及……
“我倒觉得,顾三小姐这副早梅图画的十分切题,这一旁的诗句,也做得恰到好处啊!”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王珺瑶猛然回头,却看到太子一行人正朝这个方向走来,说话的正是慕容青禾。
太子等人的到来并不出乎意料,因为慕容青梅早就说过会请他们来评价作品。
“不知道太子有什么见解?”慕容青梅笑道,她之前就觉得苏莹莹虽然已经做了掩饰,却还是能看出隐隐之间的好胜之心,而顾思涵,却依旧是捉摸不透。
慕容青梅是太子的姐姐,太子见了她,颔首示意片刻,便抬头道,“诸位只看到这幅画的主体并没有梅花,可却都没看到这角落里的一手题诗。”他上前去,修长的玉指指向一处,众人望去,果然见了一首诗。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不消慕容青禾动嘴,周围的人早已将诗句念出了声。
有了这首诗作伴,再看顾思涵的画,大家哪里还能看不出这画的就是诗句中描述的梅花——因为靠近溪边,梅花遇水先开了起来,但是因为隆冬未过,因此才被莹莹白雪掩盖了本来面目,让人以为是白玉冰条。
如此一来,人们纷纷上前细看,见那莹白的冰雪下面果然有几朵梅花隐隐若现,真像是打冰雪中透出来的。
这样的画工和技巧,并不逊色于苏莹莹。
不过……此时慕容青梅却忽然说话,道,“苏小姐这幅画作虽然繁复漂亮,但实际上却有些错处,本宫略微指出,希望苏小姐不要见怪。”慕容青梅说完这句话,便扭头评价起苏莹莹的画来。
“若说跑题,本宫以为苏小姐才是真的跑题了,因为‘早梅’这个题材是指早春时节,冰雪还未消融时的梅花,如今正是这个时候,宁王府上的早梅已经开花,大家可以看看,整个园子里,可有这样多的品种交叠在一起?”
众人闻言,纷纷扭头去看,得到的结果自然是否定的。
“只有在早春时节,才是梅花开得最好,种类最多的时候,苏小姐笔下的梅花这样繁复多彩,不得不说很是漂亮,只可惜并不切题,是以,本宫觉得今日这个彩头,是要赠给安阳郡主了。”慕容青梅说罢,微微一笑,随之看了看苏莹莹愈发惨白的面色,又道了一句,“不过这兴许怨不得苏小姐,说不定江南的梅花就是这般开的早,这才误导了苏小姐呢?”
在场只要是聪明人,都听得出来慕容青梅此时是在为苏莹莹解围——世人都知道江南那地方总是四季如春,不爱下雪,就算梅花开的早,怎么会是开在雪地里的呢?横竖左右,都是这位苏小姐出了错漏,不如顾思涵来的真实别致,再加上二人画工也不分上下,因此今日是顾思涵夺魁了。
这让王珺瑶始料未及,不过看到顾思涵这般有才,自然开心。
再反观苏莹莹,她面色很是难看,竟比之前还要惨白几分,若不是她脸上还维持着一丝笑意,只怕有些吓人。
“苏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唯有顾思涵注意到了苏莹莹,她手中拿着判官玉笔,却并不骄傲,而是关切地问道,随即又扭头,对跟随太子等人一起来到此处的萧寒睿说道,“武安侯世子,苏姐姐看起来不太舒服,不如你搀扶着她下去,让苏师父看看情况?”
萧寒睿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思涵一眼,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心中暗暗叹气——阿荷这丫头还真不怕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拱手让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