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虽然是路姨娘亲手调教的丫头,但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些,姜琪看她大惊失色的模样,便更加肯定此事一定跟路姨娘脱不了干系,原本就有很多大夫说柳若萱的病情来的奇怪,如今要是路姨娘下的毒手,一切倒是都可以解释得通。
想到自己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路姨娘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极尽宽容,也不曾为难过柳若倩,虽然柳鸣还总是怕亏待了姨娘和庶女,有些偏向她们,但是自己作为当家主母,却是不曾在吃穿用度上面亏待她们的。
倘若真是路姨娘在外买了毒药加害柳若萱,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了。
柳鸣此时此刻也不必姜琪好到哪里去——路姨娘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和妥帖,虽然没有姜琪温婉端庄,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份贴心和温暖让原本不是很沉迷于女色的他对路姨娘常宠不衰。
路姨娘也曾明确地向他表示过对正房夫人这个位子没有什么想法,还叫他放心,现在若真是她给柳若萱下毒……却是自己看错了人。
只不过柳鸣打心底里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家中这位温婉可人的姨娘会是下毒伤害自己嫡女的凶手,现下皱着眉头,又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这个丫头买了你的毒药,却知不知道她买了药去做什么,知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她买的药?”
“国公老爷,这位姑娘当时跟小人买药的时候只说了她是国公府的人,小人知道这种高门大院必定是非众多,一时间也不敢多问,加上那毒药只有南越的人才能解,虽不致人失明,不过也差不多了,没想到昨日便有人来威胁小人,说是毒药已解,要小人还钱……”那小贩摇摇头,“其实小人做生意向来不保留证据,就是怕被人找后账,没想到即使这样都不行。”
见此状况,柳鸣知道无论是从小贩还是冰心嘴里只怕是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正发愁着,就听姜琪说道,“冰心既然是路姨娘那边的丫鬟,我看不如找来路姨娘问个清楚,这小贩也不是没有缘由就找上门来的,现在若萱的病情便是中了这百日毒的样子,若是真有人加害于她,我势必不会放过此人,还请老爷给妾身做主!”
柳鸣看了姜琪一眼,她平日里很少做出这样强硬的姿态,柳鸣自然也不可能拒绝她的提议,思忖一番,便令小厮去将路姨娘也找来。
自从冰心被带走后,路姨娘和柳若倩便有些坐立不安,却又想到自己一个月前买的药,现在也已经没了什么蛛丝马迹,总归是不会被发现的,至于之前是谁去买的药,路姨娘却是不记得了,总之是让身边的大丫鬟去的,至于是不是冰心,她还真不记得。
是以,小厮来找她的时候,路姨娘心中已经是乱了分寸,只在心中祈祷柳鸣能在乎往日情分,不要真的降罪于她。
其实那小贩除了能认出冰心这个丫头以外,已经再也拿不出关于路姨娘买毒药的证据了,若是路姨娘抵死不从,柳鸣兴许还要再查查这个小贩的来历之类,只可惜还没等到柳鸣发话去查这个人,另外几人便来到了辅国公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思涵和于闵儿。原本这个时候辅国公府正出着事端,按道理是不应该让这两个女孩子进来的,不过听说是于闵儿,姜琪倒留了个心眼——她是于择的徒弟,又是于择治好了柳若萱,她正当这个节骨眼过来,说不定能提供什么帮助。
柳鸣现下本就是心中烦乱,听姜琪请二人进来,倒也没多加阻拦。
是以,路姨娘来到正厅的时候,于闵儿和顾思涵也已经到了。
“这……婢妾见过老爷、夫人,安阳郡主和闵儿姑娘。”已经犯了错的路姨娘哪里还敢再造次,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又看看周围,眼神定格在冰心和那衣衫褴褛的小贩身上,忽然觉出不对来。
自己买药是真,买来的药是假也是对的,但自己从来不曾打着辅国公府的旗号,也不曾派人去威胁小贩还钱,再看看眼前的小贩和之前自己遇到的也有不同之处,虽然二人都是衣衫褴褛……想到这里,路姨娘定了定神,疑惑地问,“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她!”柳鸣冷冷地看了冰心一眼。
“冰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打着国公府的旗号去买了这小贩的毒药吗?”
路姨娘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买来的毒药,但冰心却记得不是自己,而是路姨娘的另一个侍女云裳,可是现在却不能说出来,只能摆手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老爷,冰心一向是个胆小的,也没结下过什么仇人,自然不会去买这些药,只怕是这小贩胡说,故意想要抹黑我们辅国公府啊!”路姨娘说着,便跪了下来,凄凄切切道,仿佛她真的受了什么冤屈一般。
既然这个小贩说的与自己做的有些出入,只怕他是来骗人的,只要自己不松口,便不会有人查出真相,路姨娘心中放心,演起戏来也轻车熟路。
“可是这小贩说了,那毒药的药效和萱儿身上的病症差不多,天下竟有这样奇怪的事情,有人想抹黑我们国公府,居然会在一个十三岁大的女儿身上下手?”姜琪冷声道,毕竟整个国公府,只有路姨娘是有动机毒害柳若萱的,若是没了柳若萱,柳若倩就是国公府唯一一个妙龄女儿,不愁嫁的不好。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路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婢妾知道夫人瞧不起婢妾的出身,婢妾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去招惹大小姐,又怎么会想法子害她,还请老爷明断是非,一定是有人借此诬陷婢妾!”
姜琪冷冷一笑,“路姨娘,你说有人诬陷你,难道是说我吗,我莫不是疯了,拿自己女儿的身体做赌注来诬陷你?”
“婢妾可没有这么说,是夫人,自己说的,况且大小姐现在不也没事!”路姨娘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