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落芳居,顾思涵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自从她知道顾夏莲实际上并非是宋姨娘的亲生女儿时,她就知道这母女二人之间的情意绝对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亲生子女尚且如此,何况是养女?
虽说顾夏莲并不知道此事,可宋姨娘心中总是会打鼓的,这一世宋姨娘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想必是将所有精力都花在培养这个女儿身上,可是顾夏莲这一世却不是很争气,非但一点好处都没能带来,反而整日让她提心吊胆。
只要宋姨娘对这个女儿有了芥蒂,就不怕顾夏莲不会翻脸,曾经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她要让她们也都尝一尝。
慕容青阳的死讯对整个大锦的改变可谓是巨大的,几百朝臣原本有一部分是二皇子党,可现下慕容青阳身死,良妃更是早就彻底倒台,他们唯有投靠太子,才是唯一的出路,对慕容青禾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顾庭沛这些原本的忠义之士,自然是乐得轻松,可是之前望向扶持慕容青阳上位的人,现下却是提心吊胆,生怕慕容青禾一个不乐意,就将他们置于死地。
皇上被慕容青阳逼宫的事情气的不轻,朝中琐事也都是慕容青禾来处理,只要皇上一死,想必这位太子就能够登基为皇。是以,文武百官无一不巴结奉承着慕容青禾,只等他坐上龙椅后为他们加官进爵。
“爹爹,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不若我们跟太子商量商量,给你休几日假,我们出去转转吧?”坐在顾庭沛书房的红木椅上,顾思涵望着颛顼铜鼎口中冒出的缕缕白烟,看着顾庭沛,轻声道。
上一世的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慕容青阳身上,这一世,她想多陪陪爹爹。
却见顾庭沛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爹爹虽然忙了那么一阵子,可现在还是不能歇心,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代替皇上上早朝,又批阅奏折,整日愁眉苦脸,恐怕就算我申请休假,他也不会同意。”
“哦?”顾思涵疑问道,按道理说,除掉慕容青阳,爹爹和睿哥哥都出了不少力,太子只不过是帮了些小忙,可是受益却很大,他是没有理由不高兴的,可是顾庭沛说的并不像是敷衍。
难道太子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顾思涵不禁陷入沉思,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却总是觉得慕容青禾是个没有帝王之气的太子,否则上一世又怎么会被慕容青阳早早害死?
但这一世,虽然还是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现下除了他这个太子,皇上只有一个小儿子,现下才刚满月,只怕不能与之竞争,而大皇子早早夭折,慕容青阳也畏罪自杀,他必然会登基为帝。
那他究竟有何理由愁眉苦脸,除非他不想当皇帝……
看顾思涵一副沉思的样子,顾庭沛嗓音虽有些沙哑,却很是和蔼,上前摸摸女儿的头,道,“傻丫头,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太子殿下虽说心情不好,却不会牵连到爹爹和你身上,你大可不必担心,现下爹爹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每月为小睿传功,就算有真气也恐怕吃不消,过些日子爹爹得了空,便带你去京郊的庄子上住几日,养养身体。”
“庄子?”顾思涵惊奇道——侯府旗下虽有漱芳斋这个强大的布庄,但是很少涉猎其他产业的商业,一直都没有经营过度假山庄之类的项目,为何京郊会多出一个庄子来呢?
“阿荷还不知道,爹爹真是糊涂了,没告诉你这件事!”顾庭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前些日子我见京郊有人卖庄子,我见那地势也好,还有温泉,正适合你,便将那地方盘了下来,专为你准备着,只要你想去,便随时可以去。”
顾思涵听了,不免有些感动,爹爹对她,无论如何都是最好的,其实顾庭沛在娶妻生子之前,也是个莽撞的小伙子,哪有那般心细,可是在她身上,却从来都是最最用心的。
“好,那等爹爹得了空,一定要带着阿荷去,爹爹也要好好休息些日子呢!”顾思涵笑道,眉眼弯弯,好似天边的弯月。
顾庭沛见女儿开心,自然十分愉悦,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道,“这些日子小睿请来的付先生正在教习思言学文,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忙朝廷中的事,好不容易休息一日,我们不若去风来院瞧瞧思言学的如何了?”
虽说思言现下也算是顾庭沛的儿子,可他毕竟是个嗣子,顾庭沛自然没有对顾思涵那般上心,不过也是极为看重这个儿子。
“好啊!”顾思涵一听,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思言现下与她关系最是亲近,可哪有与姐姐亲近,不与爹爹亲近的说法,可看顾庭沛忙于公务,她又不好意思让爹爹去看弟弟,现下顾庭沛主动提出去看思言,当然是好事。
父女二人说着,便来到风来院。
这位付太傅之前在职的时候,顾庭沛还不是安乐侯,只不过是当年镇边大将身边的副将而已,不过对于这名老太傅,他却是十分尊敬。
之前顾思涵要为思言寻个教习先生,他只想着找个举人之类,没想到萧寒睿竟能请的动付太傅,说来倒是稀奇。
想到萧寒睿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女婿,他便觉得做这些事也算是应该。
付太傅正与顾思言二人在院中讲学,这些日子天气正凉爽,他们便不在侯府学塾教习。见顾庭沛来了,太傅正打算行礼,却被顾庭沛拦住,“自古以来没有先生给人行礼的,何况先生职位与我齐头,更受不得先生的礼。”
“老夫早已经不是太傅的职位,教书先生而已。”太傅笑道,却不打算再行礼,转头看思言。
顾思言虽然与姐姐亲近,但对于这个爹爹,多多少少是有些惧怕的,因此现下正粘着顾思涵,不敢与顾庭沛对话。
其实父女二人很早就知道思言是这样的性子,却不知道如何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