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择办事效率向来很快,办别人的事情是如此,为自己做事就更不含糊,和顾思涵说完的第二日,他便启禀皇上,说自己想念湘地故居,故而要带着闵儿回湘地去,还要辞去自己在京禁卫的职务。
这事来的突然,文武百官都是一惊——要知道京禁卫统领的职务向来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于择在京城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抬举,怎么忽然这么不懂得珍惜,竟然要辞职,真是莫名其妙。
只见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于择,问道,“于大统领,你这么急着回湘地,莫非是以为青禾过于属于你的爱徒,你实在不愿割爱?”
于择不禁一愣——他没想到皇帝竟知道自己的心思,也没想过他竟然会就这样说出来,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他还是道,“是臣自己的事情,无关其他。”
“真的么?”皇帝微微一笑,却也不再逼问他,而是幽幽道来,“于爱卿,你今日的提议,朕怕是不能应允,现下京禁卫大统领的职务在你身上,你可谓是任重而道远,怎能因为自己思乡心切,便要回去呢,你这样子,朕可很不好办啊。”
“皇上,臣……”虽是已经预料到了皇上会拒绝自己,于择还是上前一步,神色满是恳求。
却见皇帝视而不见,继续道,“于爱卿,在京城做事,可不是在湘地那般自由的,你既然持着吃着皇粮,就应当为国做事,比起那些为国捐躯,整日驻守边疆,不能与家人相见的将士,你已经很好了,不过朕也知道你想家,不若这样,日后只要有人顶替你这统领的职位,你便回你的湘地。”
于择原想再张口说几句,却见皇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俨然是不打算同意他的请求,即便是说再多,想必也是无用功,还会引起这位九五至尊的不满。想着,他也欲言又止,叩谢了皇恩,这才离去。
晌午,于择正带队巡逻,就看到顾庭沛向他走来。
因着顾思涵和闵儿的关系,顾庭沛平日里对于择也算是照顾,今日早朝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于公子,为何要辞了这职务回湘地去,难道京城待得不习惯么,你都在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顾庭沛问的十分诚恳,他知道闵儿和顾思涵是好朋友,并不希望她们分开。
只见于择苦笑一下,“安乐侯爷,其实之前皇上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不想让闵儿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这才出此下策,其实我也不想离京,可是这没办法,闵儿若是嫁给太子,只怕这下半辈子不会好过的。”
他这话说的十分真心,因着顾庭沛是顾思涵的父亲,于择对他并不是很防备。
“啊。”顾庭沛不免一惊,一是没想到于择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辞职回湘地,二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告诉自己,难道就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吗……想着,他心中自是升起一阵暖流,觉得于择虽是出身叵测,实则是个真性情的人。
“于公子,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总想着离京了,皇上今日既然这样说,说不定是知道你的想法,你若是一直上奏,想必会惹来圣怒,若你实在不想让于小姐和太子有什么瓜葛,就阻挠他们二人相会便好。”
这与顾思涵说的何尝不一样?于择无奈道,“是啊,兴许现下只有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了。”说罢,他又笑道,“多谢安乐侯的关心,现如今这是让我很困扰。”
“不必多礼,于公子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也是分佩服你,这才来和你说这些话。”顾庭沛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原本他觉得于择是邪教教主秦追风的徒弟,定然不能随便招惹,也曾有些反对阿荷跟于闵儿的交情,可是现下……自从皇上对于择喜爱有加后,他便也对于择十分在意,现下更是觉得这年轻人是个才俊。
回府后,顾庭沛便将今日之事跟顾思涵说了。这倒是在她意料之中,不过……皇上竟然知道于择是不满慕容青禾跟闵儿的关系,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说不定慕容青禾已经跟皇上说过很多关于他和闵儿的事情,也说过于择对此不是很满意之类了。
若真是这样,只怕于择日后在皇上面前就要小心行事,更有可能慕容青禾求皇上下旨为他和闵儿赐婚。只怕于择到时候就没法再阻挠这二人了,若是他多加阻挠,只怕到时候就是抗旨不遵,事态更加严重。
想到此处,顾思涵不禁为于择感到担忧。不过现下,最令她担心的事情是方才太后传来懿旨,说是眼看着她就要满十四岁,已经是即将及笄的年纪了,又要请她去宫中住些日子,其实顾思涵并不反感太后,但她犹记得慕容青阳举事之前,太后一心想要她嫁给赫连昭时候的样子。
这让她心中难免忐忑,生怕这次入宫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奈何太后下的旨意,就算是皇帝都不能轻易违抗,何况是顾思涵呢?不过现下赫连昭已经拒婚,自己也和萧寒睿定下了亲事,太后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搁在肚子里了。如此一想,她觉得兴许这次进宫也并无什么大碍。
毕竟太后对她是没有坏心的,只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孙女远嫁北疆,因此才将注意打到了她这个外姓郡主身上。
待得第二日,太后早早便派人前来侯府接顾思涵入宫,跟上一次比起来,待遇的确是好了许多。坐在入宫的马车内,顾思涵如是想着。却不知道入宫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呢……前些日子,她去逛灯会的时候还在未央街看到了白凤。
不知道此次入宫会不会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舅舅?
想着,顾思涵不禁嗤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想起这个带领南越兵士入侵自己国土的人。可是一想到前些日子白凤看自己的眼神,她却莫名其妙地不愿将他当作敌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