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萧寒睿怀中,顾思涵也不觉得有安全感,为了让萧寒睿能够稍稍放下些心,她在心底长叹一声,嘴上却道,“睿哥哥说的是,只要有你在,我定然不会被那慕容青风得了手,只是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莫要和他硬碰硬,否则受伤的只会是我们。”
“我自是明白。”萧寒睿点点头,又柔声道,“好多了吧,我带你回去,你日后见了我师父,既不要太过亲近,也不要过于淡漠,否则被有心人看到了,只会说你我二人不顾情谊。”
这点道理,自然是谁都知道的,顾思涵答应道,“我明白,苏青师父对我有恩,对你更是大恩难报,我们虽然不能事事顺从于他,但也能横眉冷对,否则错的便成了你我,睿哥哥且放心吧,我定然谨记今日说下的话。”
和萧寒睿坐在屋顶呆了一会儿,顾思涵心情不由好上许多。
二人一道回了席上,顾思涵只觉得苏青一直在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出于礼貌,她回复了一个微笑,之后就再也不看苏青——不管此人现在想些什么,只要他没有出手迫害,那他就还是自己尊敬的苏青师父。
但若是他也出手伤害自己和睿哥哥,那就别怪她不顾昔日恩情了,毕竟,真正的报恩不是建立在失去自我之上的,否则就不是报恩,而是屈从了。
再次进京的苏青既然被封为国师,那自然是有仪式的,顾思涵甚至觉得,这比自己当年加封郡主的时候要正式得多,大可以证明皇上对苏青的看中。或者说,并不是皇上,而是大皇子。
现下京中文武百官,有些头脑的少爷小姐们,人人都知道慕容青禾这个太子虽不能说是名存实亡,但皇上的心早早就偏向了大皇子那边,有些黑赌场甚至已经开始对两个嫡子这场无声的博弈下起了赌注……
顾思涵曾以为,慕容青阳死后,京城必将一片太平,再也不会有人危害她的生活。可没想到这真乃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海浪一次比一次来的汹涌,若论才华,慕容青风自然是不用说,若论武艺,如今在京城的人只怕也就剩下苏青和秦追风了。而萧寒睿跟于择,他们两个都没把握能单挑过他。
这样鲜明的对比,只怕就连慕容青禾自己都承受不住。
“爹爹,太子殿下自从闵儿恢复了公主身份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也不见他出席任何宴会,如今就连苏青师父成了国师,他都不曾来道贺,难不成是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其实说实话,若是慕容青禾做了皇帝,只怕难以成为明君,说不定还会将整个大锦江山带向下坡路。
可是……若是没有了慕容青禾压制着,这慕容青风岂不是更加嚣张?
只见顾庭沛微微摇头,“他已经很久没上过朝了,皇上提起大皇子,仿佛很避讳的样子,只怕现下他已经内定了太子就是大皇子的了,肯定只等着寻个茬子就将太子殿下的头衔撸下来,安在大皇子头上。”
“大皇子,可真有手段。”顾思涵苦笑着,“爹爹,若是他动用手上的权利,非要女儿嫁给他,我们怎么办?”
顾庭沛横眉竖起,“不可能,就算是他觊觎你,爹爹也不允许,我大锦朝向来是提倡高风亮节,这样的歪风邪气,就算他是皇子,就算他成了太子,成了皇帝,也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否则就算他再有才华,也是徒有虚表。”他这辈子只为了顾思涵而活,若是这大皇子真敢对阿荷怎么样,他就算拼了命也不会妥协。
……顾思涵看着父亲,不由得鼻子又是一酸,她暗骂自己没长进,总是被感动的几欲落泪。
至此,朝中的情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天翻地覆——原本身为独一无二的储君,慕容青禾似乎被提出了局,顾思涵甚至怀疑是大皇子做了什么手脚,才让他一直颓废下去;凭着实力一路上升的谢玉,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皇子;于闵儿是永安公主,于择和辅国公府小姐一道远走高飞;萧世子的师父力挺慕容青风,成了一国国师。
“唉,你知不知道,最近安乐侯府和武安侯府两家很是热闹啊!”小茶楼内,几个穿着半臂短打的小贩正谈论着京中权贵的八卦事宜,其中就有苏青这次归来引发的一些事情。
“这两家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何要热闹?”一个人奇怪地问——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不少,可与这两个侯府却是关系不大。
那人摇摇头,拖长调道,“非也非也,你可知道大皇子殿下肖想安乐侯府小姐很久了,只是有碍于身份的原因,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郡主,说出去又不好听,他也没辙,只能先请了个道士,让这二人婚期延后,可这人也真是了得,你猜怎么着?”
后者依旧摇头,专注地看着眼前讲故事的人。
“又不知道了吧,苏青,也就是我们当朝的国师,是武安侯世子的师父,一直带着萧世子,前两年萧世子回到京城,很快呵安阳郡主,也就是顾小姐两情相悦,可是这苏青师父有个女儿,早就喜欢萧世子,这样一来,便是矛盾的很,而现下苏青成为了大皇子的臂膀,这二人联手,会发生什么事情,岂不是很容易猜到?”
“那这样也太卑鄙了吧。”一个年纪稍轻的黄衣男子愤愤不平道,他早便知道顾思涵之前舍生取义,救下太子性命的故事,又见过萧寒睿一面,只觉得这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容不得棒打鸳鸯,可现下倒好,皇子和国师竟然联起手来打算拆散他们。
旁人看了他,都是无可救药地摇摇头,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道,“小伙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方才那人说的只不过是猜测,你这样一说,被官家人听到了,岂不是要对你下手?”
兴许是觉得有道理,黄衣青年点点头,虽然表情照旧那样难看,但却一言不发了。
而不远处靠窗的角落,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静静聆听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