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札幌。
正是这个城市最舒适的时候，林凌临时改道而来，却起了多待几天的心情。
刚好她也不想总住酒店，便租了个小房子，打算等待到不能再待的时候便离开。
而她也完全是出于本能，下意识的又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法式餐厅里弹钢琴。
不算特别体面，但比在酒庄里卖酒轻松多了，最起码不必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毕竟她行踪不定，还打算顺便旅行，找太正式的工作有些麻烦且不负责任，这种随时能开始能结束，且不问身份来源的工作，自是最好不过。
而且这家餐厅营业时间短，基本就是中午三个小时，晚上三个小时，她一天就去一次，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
能找到这么份工作，也是多亏她以前稍微学过一些法语，日常交谈还是可以，钢琴又弹得不错。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刚好之前一个轮班钢琴手辞职不做，于是三言两语下，餐厅经理便与她一拍即合，录用了她。
除了时薪外，她偶尔还能收到不少的小费，因着客人国籍诸多，所以有时候一整理都能发现好几个国家的纸币，其中，不乏有华国的。
为此，林凌还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几天，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后，方才继续。
这天她接到餐厅经理电话，说是大老板派了人过来视察，希望她能早点过去准备，最好打扮一下，显得隆重正式些。
林凌刚好犯懒，这一天哪也没去，就是租了辆自行车在附近溜达了一圈，这会便早早赶了过去。
为了表现隆重，她还特地挑了件新买的裙子，却不曾想，到了就收到了一份意外的礼物。
“这是？”
“你不是华国人吗？穿这个正好，算是这些天你表现突出的额外奖励，待会就换这件上去吧。”餐厅经理匆忙说完，就又叫了人过来吩咐这吩咐那，显然是对这次的视察十分看重。
林凌张了张嘴，打开盒子又看了一遍里面显然精致贵重的旗袍后，眉心就不由微皱。
这个不便宜还另说，她穿着旗袍在一家法式餐厅弹钢琴算什么？
而且这场景并不陌生，甚至还依旧熟悉，真的只是巧合吗？
尽管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可是到底答应了下来，也不好临时拒绝。
林凌去换衣服的途中，还是特地找了个侍应生问了些那个大老板的底细，顺便打探了一番这两天的异常。
但这家餐厅是做得很大的连锁，侍应生虽然都是从总部那边培训完调过来的，可却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最上面有个CEO是法国人。
至于异常，就更说不上来什么了。
想着多半是她多疑了，林凌这才放下心来，去换上了这旗袍。
这是一件黑色刺绣旗袍，长至脚踝，用暗金线铺垫的花纹，很好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
正好她之前嫌头发不长不短，就干脆去接长了些，这会挽了起来，插上盒子里附赠的配套发簪，整个人的气质又焕然一新，连她自己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比较适合去茶楼或者古风酒楼里弹古筝古琴，而不是弹钢琴。
摇头一笑，林凌看了眼时间，见差不多了，便出了休息室，先去调试钢琴。
这会才五点半，餐厅还未正式营业，几个在准备的侍应生见到她，都是不由发出或高或低的赞叹声，还有个自从她第一天过来看到她就脸红的高个男孩，登时就脸色涨红的转身匆忙去了后厨，还引来几声笑。
这么年轻直率的性子，林凌还是有几分羡慕的，或许她真不该跳秦莫川那个坑，那么就可能还有机会，遇到一个没有多余顾虑，让她奋不顾身的人。
手指轻轻划过琴键，刚刚还在为不知弹什么好的复杂心情，突然一下就豁然开朗。
林凌轻轻按了下去，熟悉的音律便响起，过去一幕幕仿佛又变得鲜活起来，在眼前断断续续的闪过。
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一瞬，但要忘掉一个人，却大概是需要一辈子吧。
她向来习惯在营业前就开始弹，方便进入状态，所以并没有人来打扰她。
林凌便也没去管别的，什么客人什么视察，跟她并没多大关系，只不时有侍应生过来给她放好客人给的小费。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她中途也没怎么休息，结束的时候，手指都是有些火热了。
对于什么也没发生，跟平时没有什么差别的情况，林凌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庆幸？抑或，还是有些失落。
餐厅经理安排好后，就走了过来给她结了工资，道：“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有不少客人都是特地因为你而来，刚刚又多了几个预约。”
林凌看着餐厅经理并无异常，只是纯粹开心的神色，彻底明白过来，这旗袍不过是个巧合，她纯粹是想太多了。
“应该的，如果您愿意给我加薪就更好了。”她开玩笑的道。
“没问题，”餐厅经理却是应得干脆，眉开眼笑的道，“你如果做到这个月底，就给你发奖金。”
他们当初说好的就是，林凌时薪日结，她如果哪天不想做了，提前打声招呼就可以走，她还说过可能就只是这个月。
林凌张了张嘴，随即摇头无奈一笑：“您倒是很精明。”
这个月，如果一直都这么安安生生的话，倒是无妨。
等餐厅经理笑着走开，林凌便随手拿起她用来装小费的盒子，跟在收拾餐厅的几人打过招呼后，就准备去休息室拿衣服，然后直接从后门离开。
推开门的一瞬，她就察觉到些不对劲——休息室里很黑，按理说里面应该一直亮着灯的才对。
这个念头才起，林凌就往后退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一只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陡然抓住她的手腕后，便往里拖。
林凌一时不防，脚下一个跌撞，直接把门撞开的被拖了进去。
在嗅到熟悉的味道前，她率先手上一个狠力，将那只手臂反扭过来，按在了一边墙上，另一只手则是顺便开了灯。
看着背对她站着的身影，林凌不由睁大了眼，手上也不自觉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