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河也被吓了一大跳，在看到子弹飞出的那一瞬，他都险些以为，是真的要打到赵兰身上。
他离得不算近，所以还没多大真实感，这会过来抱着赵兰到一边沙发坐定，看着地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花瓶碎片，以及那颗直接没入楼梯栏杆的子弹，方才确定，秦莫川是当真开了枪。
看着已然吓懵，浑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凉的赵兰，秦莫河一叹气，抬手抚着她的后背：“大哥只是想吓吓你，没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赵兰抓着他的手臂，瞳孔欲裂，“难道他还想开枪杀了我不成！？”
赵兰在激动失控之下，力气大得惊人，而且还保留了一点指甲好做美甲，这会尖又长的指甲，全都刺进了秦莫河的肉里。
秦莫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边伸手去拉她，一边安抚道：“怎么会，只要妈你别再说那些话就行了。”
赵兰手上丝毫不放松，眼神也失了焦距，落在了他身后某处，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摇头：“不，他会，他会的……”
刚刚没听清，这会却出奇般的辨认出了秦莫川说那句话时的口型，分明是“下次就不只是这样了”，下次，他明明说了还有下次！
下次就不是花瓶遭殃，而是她了吗！？
他恨她，没错，自从那次她设计他和简宁夏不成之后，他就一直在恨着她了！
没准林凌也已经告诉了他，是她逼着人离开。
赵兰心里一片慌乱不安，秦莫川可能会杀了她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就再也按不下去。
“妈，没事，大哥不会的，你相信我。”秦莫河忍着痛，伸了另一只手去握住赵兰有些哆嗦的手。
“你骗我！”赵兰整个人正处于极度敏感慌乱状态，这会被人一碰，就竖起了全身的刺，手上用力一拍，紧跟着又扬起手甩了下去，“你们都一样，都一样，都想我死！”
“啪”的一声响，让想出来收拾的于嫂等佣人，再次退了回去。
秦莫河完全愣住，手臂上被赵兰抓着的位置已然破了皮，渗出了点血来，白净的脸上慢慢显出淡红指痕。
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伤。
心里的疼，远超于身体上的。
赵兰这才恍然回神，看着他有些呆愣，似是也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随即，手上想起来的松开了些，神色有些讪讪和愧疚：“妈不是故意的，很疼吗？于嫂，快拿药来。”
秦莫河默默收回手，将卷上去的衬衫衣袖放下来，淡淡摇头：“没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莫河——”见他要起身，赵兰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
秦莫河下意识的挣脱，往后退了两步，对上赵兰张着嘴的怔忡神色后，就垂下了眼帘：“我上楼去了。”
说完，他便低着头，像是有什么在追他一般的快步走开，径自上了二楼。
听得隐约的关门声，赵兰嘴唇微微动了动，转瞬，眼眶便红了。
一个儿子差点对她开枪，一个儿子，下意识的拒绝她的触碰，还在监狱里的丈夫，每次见面都是提离婚的事，大哥也见不着了……她的人生，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赵兰倒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呜咽声终是忍不住，再不复之前那副浑身带刺的模样。
开枪的声音太明显，秦莫川离开后，还特地让人去处理，免得在这关口又惹麻烦。
而赵兰会提及简宁夏，并不是突然想起，而是医院那边表示差不多可以出院，换个地方继续休养。
周正不在，秦莫川另外派了人过去，却是得到了简宁夏怕人不配合的消息，这一闹，自是瞒不过赵兰。
最后，去医院的人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打电话。
秦莫川挂断后，眉心就紧紧皱了起来，简宁夏这怕生人，却对他亲近的情况着实是个大麻烦，可偏偏他又不好真的置之不理。
吩咐司机改道去医院，秦莫川刚要闭眼养神，手机就又响了。
这会来电话的是周明佳，他按了按眉心，接通起来：“画到了？”
“对，是要挂起来，还是先放着？”周明佳本以为他的人会跟着一起来的。
“先放着，改天莫河会过去，”秦莫川顿了顿，又道，“辛苦你了。”
搬个画还要特地派她过去，周明佳自是知道他对这些画有多看重，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错，这会便只是笑了笑：“那改天给我好好放个假，连周正都有女朋友了，我可不能再单着了。”
秦莫川唇角弧度柔和了些：“好，下个月吧，带薪休假怎么样？”
“很好，谢谢总裁。”周明佳欣然道，又沟通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便结束了通话，继续去监督搬画一事。
到医院的时候，简宁夏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眼睛和脸都是红的，身体也不自觉瑟缩，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看到他来，她便仿若溺水的人寻到支撑点一般，下意识要起身拉他的手。
秦莫川不动声色的避开，弯腰替她拉了拉被子，温声道：“你先休息，我有点事问医生。”
简宁夏眸中蒙上一层水光，片刻后，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好。”
没有多看她，秦莫川站直了身体，转身开门出去。
医生对简宁夏这种怕生人的情况也很是束手无策，只是道：“病人最忌惮的就是情绪大起大落，今天估计还需要再留院观察一夜了，明天有结果了再说。不过看她只是情绪有些不稳，需要亲近的人多陪着，其他倒是没有不舒适的地方，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心。”
亲近的人……秦莫川微微挑眉，眸中幽深一片，随即才问道：“那等她休养好之后，记忆有希望恢复吗？”
这一点之前就问过，医生当时是说要看头部的恢复情况，因着比起失忆，身体更重要，所以秦莫川就没再问起。
医生顿了顿，道：“这个，按照医学的角度而言，失忆并不是可以医治的病症。病人脑颅内的淤血已经慢慢消散，还没有好转的话，就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到时候，可以另外寻求医治方式。我能给的建议就是，尽量多复原一些过去的场景，比如病人和你很亲近，就可以重演一些你们过去的事，这样，可以间接起到提醒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