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气,对于南宫萱来说并不重要,商人是一个无利不起早,无利而不往的群体,如果每个人都义字当头,那大家都等着破产吧。可小言不是别人啊,小言是她弟弟南宫爵的孩子。
这才是南宫萱无法忍受的。
人家小言拼死拼活地保护你,你呢,转身就跑,这算什么?
南宫萱脸色很难看,她恨铁不成钢地盯着蕾蕾,眼角突突地抽动。
蕾蕾被她这么盯着,心虚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绕着手指玩。
许一夕见蕾蕾吓得小脸煞白,忙放下小言,一把把蕾蕾抱过来,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又仰头对南宫萱道:“小孩子嘛,你干嘛这么苛求呢。”
“那人家小言也是小孩子,怎么就知道帮她呢?”南宫萱指着小言,冲着许一夕跟蕾蕾大声说道。
一直隐忍的蕾蕾终于忍受不住爆发,她突然放声大叫,一连叫了好多声后开始哭得伤心欲绝:“你要喜欢小言,你让她当你女儿,我不要你了!”
南宫萱愣在当场,连许一夕身子都猛然一抖。
小言诧异地看着南宫蕾,满脸的不可思议。只有小慎爱怜地上前来,摸摸她的背,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蕾蕾紧紧地拽着许一夕的衣服,死死地靠在她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反正我没有爸爸,反正你们什么都有,反正我做什么都不对,我也不要妈妈了,让我一个人好了。”
南宫萱心痛欲绝。
从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乱的像是一团麻。
原来蕾蕾的心结始终是爸爸。
南宫萱甚至有带着蕾蕾直接到东旭夜前的冲动。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她跟东旭夜还是无法走到一起,蕾蕾依旧只能跟着一人生活。
许一夕紧紧地搂着这个身子发抖的小女孩,心想,或许是小慎小言才彻底地改变了蕾蕾的生活。她原本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突然有一天,生命中出现了两个跟她一样没有爸爸的好朋友。
大家都一样时,他们之间的差异也不明显。他们亲密无间,他们情同兄弟姐妹。但,小慎和小言突然有了爸爸,而那个爸爸,是她最喜欢的舅舅。作为一个成年人都难免会失落会嫉妒,会觉得不舒服会压抑,更何况蕾蕾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许一夕听着她那些胡言乱语,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哭到最后,她只是在不停地喃喃重复:“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单单这一句话就让许一夕理解了天下那么多不愿离婚的父母,孩子最无辜。
晚上回家时,小言死死地拉着许一夕的手。她知道妈妈不开心,她怕是自己惹得妈妈不高兴,毕竟昨晚妈妈跟爸爸的争吵是因为自己。
进了家门,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来到了最亮,南宫爵半倚着沙发,正在换着电视台。见他们回来了,也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嘱咐小慎小言早点洗漱,早点睡觉。
许一夕就这么不请自回,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想起早上南宫爵那通无名火,她更觉得难堪,哄完小慎小言便早早回去睡了。
南宫爵跟着她进了卧室,见她关灯,便故意把灯打开。许一夕不理,上床背对着他装睡。他也不说话,却故意弄出大的动静来,故意用力地躺床上,又故意揪过被子,一个人占了大半。
许一夕不动声色,连呼吸声都小了些。她知道南宫爵故意找茬,也知道最好的还击方法便是视而不见。
南宫爵不停地翻身,折腾了半天见许一夕还不说话,忍不住坐起来,抽了自己枕头放在背后垫着,但还是不舒服,想了想,又抽了许一夕的枕头。
许一夕睡意渐浓,突然被人抽走了枕头,不由地发起火来:“你干嘛!”
南宫爵把抽出来的枕头垫在身后,假装无所谓地随意说道:“你继续睡啊。”
他耸耸肩膀,悠闲地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如果说他结婚后还有什么别的爱好,那便是打游戏,他不仅自己玩,还带着小慎一起玩,两人经常坐在电视前,一人拿一个手柄对着电视开始不停地摁。
“没有枕头我怎么睡?把枕头还我。”许一夕说着伸出手来。
南宫爵只是盯着手机,眼都没抬一下。
“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
许一夕没好气地说道,起身准备去客房睡,这个家伙经常有好多面,性格也很极端化,冷的时候冷的像冰,闹起来的时候又火热地像个孩子。
“你去哪儿?”见她要走,南宫爵这才扔下手机,叫住了她。
许一夕回过身,皱着眉看着他:“你到底让不让人好好睡觉?”
“你每天睡那么早干嘛?不是一样迟到?”南宫爵也没好气地回呛。他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了许一夕早上的事儿。南宫爵早上对着她又摔杯子又摆脸色的,那吼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见。
“反正我辞职了。用不着你管。”许一夕说完便去了客房。
她从房内上了门锁,关了灯去睡了。可躺在床上,她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按照南宫爵的性格,现在不是应该追过来了吗,怎么这么淡定?
许一夕仰面躺着,睡不着便睁开眼,开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却不停地想,南宫爵这次怎么这么反常,没发火,没吵架,也没来捣乱,难道在生气?
不过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明明是自己。
许一夕想了半天,想不通便闭上眼睛不再想。
有时候人总是自寻烦恼,其实没那个必要,尤其是想南宫爵,哼,他不知道在想谁呢。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许一夕渐渐有了困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后面追杀她,她拼命地跑啊跑啊,跑了不知道多远,终于看到一所房子。她没多想就冲了进去,推开门,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她正对面喝酒,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手枪。他见了许一夕,便对着她淡淡地说:“为什么不关门,不知道进来要关门吗?”
许一夕忙看一眼身后,那群人竟然没追进来,她关上门扑到南宫爵面前,对着他说:“外面有人追杀我。”
“哦。”南宫爵淡淡地挑了挑眉,拿起一块白色的鹿皮开始擦枪,那把小手枪有着黝黑的外壳,看上去很精巧。
“你会保护我吗?”如果是现实中,许一夕才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可梦里不知怎么的就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南宫爵淡淡地笑了一下,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回过头看着楼梯,一个女人缓缓地随着音乐拾级而下。
这梦还自带背景音乐?许一夕觉得好奇,忙跑到楼梯口去看,只见米拉穿着一袭秋香色的长旗袍,婷婷袅袅地一级一级地往下走。
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女人!
许一夕真要质问南宫爵,门突然被敲响,追上的人到了,他们一边敲门一边大喊:“许一夕,出来,许一夕……”
许一夕吓得脸色发白,扑到南宫爵面前请他帮自己忙,可南宫爵只是淡淡地一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敲门声越来越,许一夕越来越害怕,忙捂住耳朵跑到墙角蹲下,心里对南宫爵从头到尾鄙视了一遍。
“咚,咚,咚……”门还在响,许一夕抓狂地捂住耳朵。哎?不对啊,南宫爵去了哪儿,米拉呢?许一夕突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可耳边的敲门声却还没有停。
“咚咚咚!”现实中,客房的门也在响,许一夕烦躁地用枕头盖住自己的头,却还是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完蛋了完蛋了,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还敲门。”许一夕懊恼道,可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房门,依然在响。
这是一个梦?
许一夕有些疑惑,哪谁在门外敲门,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灯都没开走到门前,从里面把门拉开。
一开门,一束刺眼的光照了进来,南宫爵用手机里手电筒的强光照着她眼睛,照得她睁不开眼。
“你干嘛啊。”许一夕被这么一照,瞬间烦躁了起来,南宫爵顺势进门,打开灯,看着睡眼惺忪满脸起床气的她,冷笑:“你真是在哪里都睡得着啊。”
许一夕用手挡着眼睛,烦躁不已:“我要睡觉,你出去。”
南宫爵二话不说,一弯腰直接把她抗在背上:“要睡回家睡!”
许一夕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南宫爵的背上了。她头冲着地,头发散落下来,像是电影里的女鬼。
她用力地抬手狠狠地打在南宫爵的背上,嘴里愤愤道:“放开我!”
南宫爵才不理她,直接抗进去扔在了床上,接着灯也被关了。
许一夕忙往离南宫爵远的床边滚过去,可翻了一个身就被南宫爵一把搂住:“别动,睡觉吧。”
什么啊。
许一夕被抱得手脚不舒服,挣扎了下,却被南宫爵狠狠地敲了一下头:“都说别动了,睡觉!”
这怎么睡啊,你倒是舒服,我这姿势很难受啊。
许一夕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离开他的怀抱才觉得喘过气来,可下一秒又被南宫爵从背后抱住:“睡吧睡吧,你不是困了,快睡吧。”
切,刚才还闹腾地不让我睡,现在想通了?
许一夕抬眼看看墙上的夜光钟表,时针指到了凌晨一点。她刚刚离开时是十点,也就是说,南宫爵整整三个小时没睡,特意跑到客房请她回来才睡?
想到这,许一夕心里不免有一丝得意,看吧,并不是她离不开他,反而是南宫爵,天天张牙舞爪的,对她又发脾气又发火,现在却乖乖地像只沉睡的狮子,安静地躺着睡觉。许一夕叹了口气,南宫爵在她身边沉沉地睡过去了,她却没了半点睡意。
这不是她风格啊。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许一夕渐渐踏实下来,心里乱七八糟的杂念统统消失,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南宫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