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当天的闭路视频记录,但居然能想到做这种模拟形式的视频画面,对于观众而言,已经很有冲击力了。
叶半夏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主持人的声音在画外响起,“根据现场的监控视频记录,这三人是手拿尖刀紧逼着本案的嫌疑人。可是嫌疑人身手了得,以一敌三,成功制服了他们,才得以保障了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
“那他为什么又会在之前的媒体报道中变成了因口角争执,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狂徒呢?让我们看看记者为我们带回来的更多第一手资料。”
接着画面转成了室内的VCR,被采访者面部已经做了马赛克处理,声音也做了后期加工。
“XX(后期字幕加上了嫌疑人姓名的字样)平时非常热心助人,在我们公司出了名的好人缘。他工作也特别认真,要不然年纪轻轻会被总裁赏识。听说他本身还有两个学位。”
“那你觉得他可能会因为跟人口角,然后捅死人吗?”记者追问道。
“怎么可能?反正我进公司三年,从来没听说过他跟谁吵过架,他去劝架的事倒是有听过。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好,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一连跳转了三四名嫌疑人身边的人,都得到了统一的口径——嫌疑人是好人,你们弄错了!
接着记者又采访到已被撤销证人资格的前目击证人,“请问一下您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对方一看是记者跟摄影机,立马火了,一手挡住自己的脸,一手挥舞着拳头,“你们是哪个电视台的?谁让你们来的?快滚!你们侵犯我的权利!赶紧滚!”
记者似乎有意刁难他,还追问道,“您觉得我们侵犯了您什么权利呢?”
对方推搡着记者,连摄影镜头都晃了几下,“去你妈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别拍了,赶紧滚!”
画面回到了演播室,主持人继续说道,“而另外一名目击证人已经失联多日,我们的工作组也没能找到。但是通过我们的采访画面,大家不难看出,这所谓的证人,到底是什么的素质。”
“他们的诚信是否能做为一个严重刑事案件的证人呢?”
主持人顿了一顿,然后面对镜头说道,“根据本栏目制作人员接到了最新消息,这两名证人在节目制作中期已经被取消了证人资格。看来法律之眼也是公正且雪亮的。”
他转向另一台摄影机,“而在上一次媒体报道中,还提到了一位死者遗属,她声泪控诉了嫌疑人如何凶残地杀害了自己丈夫,导致家庭破碎。但是,我们栏目组却发现这背后似乎另有隐情。”
画面再次跳转到外景,摄像似乎是跟拍的,晃得比较厉害。
当事人一直背对着镜头,不肯露真面,记者在旁边不停追问着“听说您跟死者几年前已经离婚了,现在的孩子是跟现任丈夫生的,有这么一回事吗?”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那女人快速地挥着手,感觉极不耐烦。
“那还是说您的孩子的确是跟前夫生的?”记者心机地发问,让那女人要跳脚,“你别乱说,我宝宝是跟我现在老公的,跟我前夫一点关系都没有。哎呀,你们别拍了。这段不要播出去……”
画面在两人的推搡之中恰如其分地结束。
主持人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向观众提问,“死者过世之后,为什么前妻带着现任的孩子会出来向嫌疑人讨说法呢?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真相要等到此案进一步审理之后,本栏目会继续向您进行后续报道。感谢大家的收看。”
叶半夏居然跟着节目,全程看完了。
旁边的叶当归也跟着一起看了,他问姐姐,“金珏哥哥会没事吗?”
叶半夏笑了笑,摸着他的脑袋,“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叶半夏心里还有一丝疑虑,但是项晨最近一直都在忙这个事情,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护士小姐姐进来了,敲了敲开着的房门,“当归,我们去做物理治疗啦。”
叶半夏转过来,扶着当归,让他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轮椅上,然后对护士说道,“麻烦你了。”
这个小护士已经跟叶当归混熟了,笑道,“没事,你放心。”
看着他们出了病房之后,叶半夏一边把叶当归的床位整理了一下,一边拿着电视遥控器,准备把电视关掉,却突然看到画面上播放的娱乐八卦新闻,照片赫然是项晨跟一个打扮性感的女子。
“全国最多金的钻石王老五似乎已经找到了真命天女,根据狗仔的最新八卦线报,本市项氏集团总裁项晨日前在某高级酒店与他的真命天女密会。”
“这张照片就是来自现场,而我们可以从照片上看到,这位真命天女似乎正是酒店大亨宋世荣的千金宋清秋。据传今年除夕前后,他们成双成对进出禹城的高档会所,是不是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呢……”
叶半夏微微皱眉,将电视果断关掉。
这种八卦新闻,毫无可信力度,她相信项晨,所以无视。
连文雅回到家里,匆匆洗澡换衣服,饭都不吃又要出门。管家在门口拦住她,“小姐,老爷跟夫人回来了。让你过去书房。”
连文雅皱了皱眉头,她趁父母年前出国,然后自作主张,过年跟着金珏去了新加坡,回来之后又去律师事务所上班。
这些事可都没跟父母提过,现在他们突然回来了,似乎是要跟她秋后算账了。
连父一心想让连文雅回来自己公司,接手家族生意,但连文雅一直拒绝,找各种理由推托。
“Daddy,Mummy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去机场接你们。”连文雅一进书房,就摆出小女儿的娇憨模样。她算准了父亲不会马上就发脾气,所以能拖就拖。
“哼,我们不回来,你在国内都要翻天了也没人管。”连父皱着眉头,果然没有好脸色。
“我翻什么天,我不是好好的吗。”连文雅装傻。
“你跟那个金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又扯出来命案了?还有你,好好的,跑去考什么律师?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连父劈头盖脸地指着她一顿说教。
连文雅才深刻感觉到姐姐当初的压力。
以前还有姐姐在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她顶着,父母的责骂或者希望都在她身上,振兴家业也好,帮助家里去联姻也好。都不会找到连文雅的头上,她才可以在国外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但是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里,连文雅悲从心中来,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连母一看女儿都被说哭了,心疼了,就拍了拍连父让他住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那人真的人品有问题,不是还要庆幸发现得早吗?”
“金珏他是无辜的!”一听母亲也不看好金珏,连文雅也来气了,“我会找到证据证明的!”
她实在不想再在家里浪费时间,于是就直接转身出门去了。
连父在她身后叫了几声都没停住她的脚步,只能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她的背影骂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把你扔在国外太久让你给野惯了?”
连母在边上劝道,“算了,她也二十几岁的人,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有些事还是慢慢跟她说,她会明白的。”
“会明白?我看难,还不都是让你这慈母给惯坏的……”连父一脸怒容,转向了连母。
连母反倒笑了,“雅雅这脾气哪是我惯的,明明是你从小给惯出来的。小时候到处跟人说我们家出了小神童,把她宠上天,谁的话都不听。现在大了才想起来要管束,不是太迟了吗。”
连父瞪着她,“那你做母亲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那个金珏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女儿迷成那个样子,我倒要去让人查一查看看了。”
“查归查,你别让人下绊子,不然到时候女儿知道,又要跟你闹。”连母说道。
“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行了,你那点花花肠子在我面前就别装正经了。”
连母说完,也出了书房,留下连父一个人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
项晨抽空到医院去看叶当归,顺道也是看叶半夏。
“明天我要出差,有几天不能过来看你们了。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项晨吩咐道。
“不用担心我们,你放心去忙你的吧。”叶半夏说着。
这段时间,眼看着叶当归的恢复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给他装义肢了。
所以,叶半夏几乎是白天都一直陪着他,偶尔去店里看一眼,基本上业务都已经交给他们几个自己在管了。
明明还是春天,却有多事之秋的味道。
连文雅在律师事务所里自己的办公桌前,翻查资料,对着卷宗一早上,本来都有些困乏了,突然听到老板喊自己,“连文雅,来我办公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