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这件事情还不算完呢。
从前你怎么对我,如今我要加倍奉还了你去。
在苏云遥离开了之后,整个荣威堂中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苏灵韵见母亲的表情冷冷的,生怕她要因为善妒误事了,便问道:“母亲,您今天可要与我一同回去吗?”
虽然说方氏被扶正了这么久,但是穆武侯有自己的怪脾气,若不是有事,他不会让方氏在荣威堂中与自己同住,这个习惯留了这么久,其实也是某种暗示。
虽然穆武侯一味地宠爱她和苏灵韵,但是心中总是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亡妻的,只不过,方氏在这么久的恩。宠.之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又一味地善妒,才有了如今的业障与嫌隙。
“老爷,你看……”方氏还存了一点心思在,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虽刚才在苏云遥的面前是面色铁青的样子,但现在又要生无限的柔情与妖媚来。
“你去吧。”
穆武侯冷冷地摆了摆手,其中的决绝已经很明显了,若不是刚才在苏云遥的面前要顾及了方氏的面子,怎愿意听她在自圆其说呢?
苏灵韵是何其乖觉的人,听了穆武侯的话,知道他已经对母亲生了厌倦的意思,连忙说道:“父亲被闹了一晚上了,也累了,母亲,我们快些走吧。”
说着,来牵了方氏去,方氏还沉浸在刚才穆武侯对她表现出来的决然中,只愣愣地被苏灵韵牵了去。
溪云苑中,岚烟远远地看着苏云遥与清苒一同回来了,刚才她佯装晕倒的样子,在其它仆人的帮助下,服用了一枚的定心丸,身子好歹也舒爽了一些,这会子可以倚在门边,等着两人。
看到了清苒之后,岚烟的心思动了一下,怎么脸色要比去之前难看了这么多?
连忙迎了上去,冷风扑在了她的肌肤上,有刺骨的疼痛。
“小姐。”
岚烟以为自己的心思未必会被苏云遥察觉,仍是现出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来,苏云遥不过嗯了一声,将清苒的手放在了岚烟的手臂上,说大搜:“扶清苒去屋子里偷歇息吧。”
岚烟连忙应允了。
等到岚烟再折回苏云遥的屋子里头的时候,看见苏云遥正在为自己擦去伤口上的血迹。
“小姐,您何必自己来呢?”
岚烟见状,连忙来到了苏云遥的面前,一个下跪,而后轻轻地托起了了苏云遥的手,小心地用药水清洗了苏云遥的伤口去。
“你也伤得很重,不用着急着来伺候我。”
岚烟的脸上浮起了愧疚来:“刚才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如今小姐若是不嫌弃我,就让我伺候着吧。”
说着,小心地吹着苏云遥手上的疤痕,一道道的,还泛着血迹。
“这有什么,你若是去了,以后可不就完了?”
苏云遥似笑非笑地说道。
岚烟的心中一沉,配笑着说道:“小姐,您这是什么话?”
烛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两个人都是伤员,且都是刚刚挨过打的,如今两人却都要装模作样地表现出相互信任的样子来,当真是很累。
苏云遥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刚才那两个老婆子是不是已经过来拿了解药去了?”
苏云遥的声音清冷,并不能听出其中的悲喜来,岚烟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是,他们是按照了时辰来的,奴婢一直在看着。”
说着仍是低下头去擦拭着苏云遥的伤口。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纵然是周晓君可能将我的行踪泄露了出去,让方姨娘来得这么快,为什么苏灵歆能轻而易举地就取了我房间里头的草药呢?岚烟,您帮我分析分析。”
这么说着,苏云遥已经稳稳地拿起了一支金钗,敲在了桌子上,发出清冷的声音来。
岚烟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番,她知道,苏云遥这个人向来是心思深沉的,这句话说出来,未必就是真有心,大概为了试探。
她稍微地凝了凝心神,说道:“小姐,您可是怀疑我们中间出了内鬼?
这句话里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岚烟并不愿意这么急着撇清自己的责任,这个时候若是太忙着撇清责任,只能说明两件事情——
其一,就是她没罪,其二,就是她洞察了自己试探的心思去。
这么想着,苏云遥微微一笑:“你与清苒平日里经常打扫我的房间,其实是不是出了内鬼,你们应该很清楚。”
说着,手指头微微勾住了自己鬓边的发丝,戴着这个男妆的行头太久了,头皮都觉得有些发麻。
“小姐,您是想问我这些天来又什么人进出吗?”
岚烟心思深沉,总不愿意在苏云遥的面前流露出一惊一乍且不打自招的模样来,她在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
这件事情,自己提起要比苏云遥提起好了许多。
“嗯,你帮我想一想,会不会是有人进了我的屋子,或者……”
苏云遥的眼神中泛出了清冷的光来,她的目光扫落在岚烟的面庞上:“会不会是从你们这里走漏了风声?”
岚烟听了苏云遥的话,这才大吃一惊,深深地跪拜:“原来小姐是疑了我吗?小姐,苍天可见,这件事情与我当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岚烟的身子骨是这么的瘦弱,她的身形在瑟瑟发抖着,看起来是真的怕了。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我的手下做事,我也能理解有错漏的地方的,当初选你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能干和清苒的忠心,若是少了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我岂不是无以为继?”
说着,苏云遥的眼睛扫落在了岚烟的那一双触目惊心的手上,虽然是缠绕着厚厚的布条,但是仍然能看到鲜血从布条之中慢慢地渗透出来。
“小姐,若说忠心,奴婢也是有的,奴婢的性命如今在您的手上,难道说小姐要疑了奴婢?”
岚烟的唇齿之间迸发出了天然的恐惧来,苏云遥微微蹙眉,只在心里有了计较,便虚扶了岚烟一把,说道:“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说了这么多来?”
香炉中发出沉水香的味道来,给人安宁的柔和感,她道,“你说,今天晚上方氏能好过吗?”
岚烟当时没有在现场,但是看到苏云遥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一个好招数,且刚才清苒的伤势是比之前更加严重的,便察觉了苏云遥是用了苦肉计。
“定是不好过了。”
岚烟连忙说道。
苏云遥转头看向窗外的沉沉夜色,里头充盈着难以言喻的隐秘风声,若不是因为在古代不能饮酒,这个时候的她早就来两罐扎啤了。
“她方氏从前是怎么诛我的心的,如今我要一模一样地还给她。”
苏云遥冷冷地说道。
岚烟默然,果然苏云遥的段数要高了许多去,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岚烟不能不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只有用左右逢源的方法才能寻得英明,她沉沉地跪拜下去,说道:“大小姐英明。
在穆武侯府的房梁上,风轻的脚步在翩跹,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在他心中的一段旧事,让他在不断地找寻所有的可能。
从上一次苏云遥昏厥醒来到现在,他每天都要在溪云苑的上方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子是如何在家族争斗中保全自己的,久而久之的,他也看出了些意思来。
此刻的他索性坐在房梁上,听着苏云遥在没有外人的空间中,是怎么将心事一点点道出的。
“姐姐,姐姐,你要去哪里?”
在醉意熏熏中,风轻的眼前闪现了姐姐的样子来,那个时候的他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整个青丘族中,就姐姐对他的照料无微不至,他是家族的唯一男性继承人,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难产而去,父亲对风轻的厌恶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就埋下了。
青丘族的医术向来是传女传男,所以从小到大,风轻所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可是姐姐所学的都是救人的本事,两个在极端环境中生活下来的人,秉性虽说大不一样,但是有至亲的血缘在,风苒对弟弟的疼爱从来就没有断过。
青丘族是北方的一支,燕国与周国之间连年征战,边境百姓民不聊生,青丘族人相传是灵狐进化而来的,所以女子妖冶动人,男子风流倜傥,青丘族中,有两门绝学,一门是医术,一门是毒术,医术只传女子,毒术只传男子。
童年时候,风苒总会带着风轻在田埂之间采集草药,或是山林之间攀爬取药,风轻偏偏是个最调皮的,总是抓了田埂或是山林间的活物来,以药毒死,风苒没有办法,只好再施了医术救活,姐弟两你来我往的,倒是平复了风轻心中关于单薄父爱的不甘心。
后来,姐姐大了一些,在一次云游四海的旅程中,遇上了一个人,风轻怎么会想到,这个男人最终导致了姐姐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