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珊连忙点头。
苏灵歆的狠狠地看着苏云遥,说道;“我还要等到明天才能解毒?”
苏云遥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清冷:“你身上的痛苦很快就能解除了,到明天服药之前,都不会难受。”
“你一切都是早就算好的,对吧。”
苏灵歆的眼神中泛着冷光,虽是心头恨着,可是身体分明觉得松快了许多,那些不断爬向自己身体的蚂蚁尽数地退去,汹涌潮水一般的奔腾如今也算是解了。
“我若是不算好,不是会被妹妹你反咬一口吗?”苏云遥似笑非笑地说道。
沉甸甸的银子已经在岚烟的手中放着了,她淡淡地说道:“好了,我也该走了。”
便是款款步出了房门。
“小姐,您快起来。”
等到苏云遥完全走了之后,碧珊才赶紧来扶起苏灵歆,苏灵歆的眼神中含着恨意,她冷冷地说道:“这个下作的贱。货算什么,如今竟然爬到我头上来了。”
碧珊看到苏灵歆又张狂了起来,连忙说道:“小姐,这件事情您可不能乱说呀。”
她对苏云遥的手段还心有余悸,连忙来劝告。
“哼,反正如今她也有把柄在我的手上,且看我到时候如何整治她。”
苏灵歆将手中的纸条狠狠地搓揉了一番,一双丹凤眼中发出了瑟瑟的寒光,碧珊轻轻叹道:“小姐,您早些休息吧,这些事情也要等到您的身体好了之后才能想的呀。”
苏灵歆由是才停了手,说道:“这张纸条,你给我好好收着,日后也能成为一纸凭证。”
碧珊有些疑惑道:“小姐,不过是一张处方,有什么大的用处?”
苏灵歆只是笑笑,且笑而不语。
夜风凉薄,苏云遥的心里头却很是痛快,多少也因为自己赚了第一桶金而开心,岚烟却有些担忧:“小姐,您若是真的要钱,何必来找苏灵歆要?”
苏云遥默然地转过头去,眼神里存了一丝的疑惑。
“怎么,你觉得不妥么?”
声音中是温和。
“奴婢总觉得这个苏灵歆总喜欢拈酸吃醋,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方氏去,您可就吃亏了。”
她想到了苏云遥留在苏灵歆那里的纸条,上面可是实实在在地写了事情的缘由,若是苏灵歆到时候要反咬一口,也未可知啊。
苏云遥看着遥远的夜空,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这笔钱,除了找苏灵歆拿,其它的,她还真不愿意。
除了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之外,还能看到苏灵歆的那副残样,何乐而不为?
岚烟的心思终究还是单纯了许多,想不到,苏灵歆这样的人才是最不可怕的。
当然,苏云遥做什么事情都会为自己留后手,苏灵歆肯定是没有看到纸条上的字吧,若是她看到了,这会子说不定要怎么闹呢。
沉思之间,苏云遥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的笑意,她淡淡道:“且看着吧,谁能笑到最后可不知呢。”
两人由是一路无话,只默然地走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城东南的地方,有一处烟花之地是京都的达官贵人最愿意去的,相传在这里可以听到最顶级的乐音,且此地的歌姬们向来都是有十足才情,也不愿出卖身体,客官们除了能欣赏到余音绕梁外,只能捉了陪酒说笑的歌姬来,层次的划分是十分明显的。
“二哥,我在这里定了个位置,你且和我来。”
周瑾然沉沉地说道。
在这喧闹的烟花之地,这声音能穿过层层的杂音,到达周瑾琛的耳边,可见其内力深厚。
周瑾琛微微眯着眼睛观察四周,三教九流之中必定是隐藏着功夫了得的江湖人,风轻曾经与他提到过这一处地方,若是机缘巧合,说不定还能在这里遇到风轻呢。
“这边。”
周瑾然领着周瑾琛在一处地方坐下,这里一看就是最黄金的地段,因为离最中央的舞台不过几米之远,歌姬的一颦一笑之间都别有风情,周瑾琛颔首,不让自己的眼神中流落出一点的厌倦来。
从前倒是想象过路梦穿着轻罗纱在众人面前轻揉慢捻是什么景象,可置身于红尘之中才发现,再有才情的女子,入了污浊之流也不过是同流合污的命运罢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最好的女儿红。”
周瑾然和身边的小二交代道。
“我从不喝酒。”周瑾琛道。
周瑾然的眉眼间散发着狡黠,他说道:“二哥,既然到了这里就应该遵守规矩,我知道你是个能喝的,何不就与我同饮一杯?”
声音带着挽留。
周瑾琛不知周瑾然今天哪里来的兴致,若是一味地拒绝,反而没有意思,更何况他刚才说了燕舒止的事情,也确实让周瑾琛感兴趣了。
因而他才笑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但一定不能贪杯。”
周瑾然如此才开心了些,说道:“这样才对嘛。”
“弟弟当真多情,不爱江山爱美人。
周瑾琛说,曲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低沉的声音。
“江山与我本无缘,何必心心念念?”
周瑾然将酒杯置于桌上,仅用小指头将壶柄轻轻挑起,有美酒慢慢地倒进了杯盏中,发出浓郁的味道来。
“你何必说这么沮丧的话,同为皇子,以后的社稷也该有你出的力,日日沉浸在女人香中,不是堕。落消沉?”
周瑾琛以言语试探之,那周瑾然镇定自若,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只轻轻地哼唱着琴曲,十分享受的样子。
“二哥不知道,高山流水叹为观止,我出身卑贱,却能坐拥世间美好,岂不妙哉?风流美娇娥,才是最不可辜负的。”
唇齿之间发出了赞叹之声。
“你这话说的倒好,就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周瑾琛似笑非笑地说道。
“二哥此话什么意思?”
周瑾然道。
周瑾然的面具之下是燕舒止的险恶用心,这些年来他忍辱负重,背负着周国皇子中最低贱的身份,向周瑾麟投诚,在周瑾元面前认怂,如今还要在周瑾琛面前将建功立业的雄心尽数地隐去,他并非不想豪情壮志地说出惟愿盛世自揽的豪言壮语,只是他一个行差踏错就会前功尽弃,如何能行?
眉眼之间早就盛了浓浓的疑惑,“难道二哥觉得这些都是我装出来的?”
周瑾琛捏起杯盏,说道:“其实世人哪里有不装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是否有害人之心,我看四弟就没有害人之心,所以装与不装倒是没什么不同。”
周瑾然的眉头微微蹙起,他道:“二哥说话这么深奥,我听不懂。”
周瑾琛笑笑:“懂与不懂,一线之间罢了。”
正说着,就听到下面传来了一众人等的喝彩声:“绿梦,绿梦。”
只见舞台中心出来了一个盈盈的女子,她的发髻高高地束起,鬓边别着一朵杜若的花瓣,周遭都散发着孤傲清冷的气质,她的视线触及到了整个拢翠阁的角落,最后在周瑾琛这张桌子上稍微停留了片刻,而后便是盈盈一笑。
怎么周瑾然也来了?
路梦思索了片刻,看来燕舒止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擅长的反间计都能被他拿捏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路梦的眉眼之间渗出微凉,神色却是自若,轻揉慢捻之间,有琴曲绕梁三尺,很是悠扬。
“这个女子很是优雅,我在这拢翠阁等了她快一年,她总是对我爱理不理,二哥,民间有许多女子以你为日后郎君的榜样,你可有什么妙招来教导我的?”
周瑾然看着台上那个风情万种却又淡定从容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周瑾琛微言:“所谓各花入各眼,京中的女子不了解我的秉性,只以驰骋战场的勇士为理想对象,却不知道四弟这样的男儿才最知冷知热。”
周瑾琛说着,已将杯盏碰到了周瑾然的杯盏边,道:“来。”
周瑾然难以掩藏落寞之色,浅浅道:“我算什么知冷知热,不过是对这样温婉的女子很是心水,奈何明月照沟渠。”
周瑾琛玩弄着手中的杯盏,说道:“怎么,已经袒露过心迹了?”
周瑾然默然,只是叹气:“这个姑娘似乎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
从前怎么没有见路梦说过,而且路梦这个人做事向来谨慎,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周瑾然近了身,这个周瑾然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意图。
“哦?”
周瑾琛疑惑。
对于路梦的人品,他向来是尊重的,只是女儿家的侠骨柔情一有了机缘巧合的时候,很难说不会失策,只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心事,路梦还是那个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女子吗?
“是啊,我唯一一次与她近距离的接触,她正在收拾自己的古琴,腰间分明是挂着一串装着杜若的香囊。”
杜若是有情之物,古代的女子若不是暗藏相思,定不会有此行为,可见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