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在慢慢地划过,方氏的眼角已经有了沉沉的笑意,她气沉丹田,怒吼了一句:“苏云遥,你该当何罪!”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乐巧和岚烟连忙跪下身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地面,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苏灵韵恶狠狠地看着床榻上的那个人,缓缓地走过去。
每走一步都似乎在向着胜利多迈进了一步。
她的脸上有着沉沉的笑意,这样的笑意实则如同阴诡地狱泛起的层层情波一般,翻山倒海而来。
“姐姐,你快点醒醒呀。”
苏灵韵将手覆上了苏云遥的肩头,她那温热的手掌透过此女的衣衫,指甲狠狠地掐住了苏云遥的肉,然后就是一拧,只听到啊的一声,这个女子翻转过来,苏灵韵细细看去,竟然是周晓君!
苏灵韵被吓得不轻,她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好在身后的岚烟眼疾手快,连忙将她的身子接住,她才幸免于难。
“你们说谁啊。”
且说周晓君,一晚上被迷-魂-药给绑着,刚才又吸入了这么多的催-情粉,一时之间神魂颠倒,醒过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太过于陌生,便忘乎所以了:“姑娘,你别走啊,你别走啊。”
苏灵韵眼见着这个女子的手在空中晃来晃去,好像是要扼住她的喉咙一般,难免要惊叫起来。
方氏一时也怔住了,这个女子是她从前安插在苏云遥身边的,平日里最是低调乖巧,如今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出现在苏云遥的房间里了?
一时呆看之间,身边已经有一股风旋转而过,原来是一个人的手中端着一个盆子,死死地泼在了周晓君的脸上。
“啊。”
周晓君被这么一泼,意识才完全清醒了,她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又看着自己衣衫褴褛,第一个反应便是连忙跪下,在方氏的脚边求情:“夫人恕罪啊夫人恕罪啊。”
声音无比凄惨。
方氏冷眼看着身边那个泼水的人,是个从前没有注意过的小丫头,看起来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打扮却很是成熟,她的眼神冷冷的,只是轻轻地叩拜了方氏,而后款款到了门边。
“这一大早的,姨娘来我这里做什么,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呀。”
苏云遥的眼睛里承着十足的笑意,眼睛落在了一旁不知所措的苏灵韵身上,说道:“妹妹原是要来帮我的,怎么自己落得个这么狼狈的地步呢。”
刚才清苒泼在周晓君身上的水,落了一点在苏灵韵的身上,她的头发被打湿了,妆容也掉了一些,这会子正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灵韵狠狠地说。
昨天晚上,林子峰分明是与她确认过的,苏云遥就在房中。
她的一众仆人都被迷-魂-散迷晕,如今怎么是此番场景?
“不然妹妹觉得我会在哪里呢?难道说要在床榻之上吗?”
方氏的眉眼之间渗了冷意,她说道:“你的这句话好搞笑,这大清早的,你不在自己的床上,却让别人上了你的床,你妹妹问一句都不可以了吗?”
苏云遥反手一挥,已有人进来将她床榻周边的水慢慢地擦去了,并将这燃着的香给掩去,开窗通风。
“姨娘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有趣,大早上的你不在自己的宫室中用餐,却来我这里巴巴地抓什么人,不是也很没有规矩吗?”
苏云遥不卑不亢。
对于方氏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否则就会像之前她带苏灵韵进宫一样,等到出宫了,又埋怨起自己当初不给她面子。
有人在偷偷地笑着。
方氏觉得自己颜面受损,狠狠地说道:“下面的人笑什么笑?还不快滚出去。”
苏云遥反手一会挥,说道:“且慢,方姨娘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方氏冷冷道:“我会忘记什么事情,还需要你来提醒的?”
苏云遥看了一眼苏灵韵,过去轻轻地牵着她的手,说道:“刚才这贱婢吓到了我妹妹,且此人一大早就被发现在我的寝室中,岂不是很奇怪?方姨娘你自认为是这穆武侯府的一把手,难道不需要为我主持公道吗?”
语气里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温和。
今天早上苏灵韵兴致勃勃地与她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不妥,且不说苏灵韵夜半时分潜入苏云遥的闺房之中不够厚道,若是被发现了,很容易被反将一军。
如今事情败露,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息事宁人,可恨的是这个苏云遥竟然这么得理不饶人,她怎么能忍?
“这不过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这个姨娘管了又如何,左不过就是打发了算完了。”
方姨娘这下子还玩起了过河拆桥的伎俩了。
反正周晓君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若是有用的时候,自然是要百般的买通,如今可能导致引火上身,她才不傻,不懂得怎么止损。
那周晓君看到如今方氏是要遗弃自己了,连忙磕头道,“方姨娘,您可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苏云遥冷冷一笑:“姨娘果然好本事,我溪云苑里的丫头,如今都知道应该向谁求饶了,可不是姨娘为了关心我,在我这里安插的人吗?”
说着,手中的护甲慢慢地伸出,那一盏亮晶晶的护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也不怕挑起我和大小姐之间的矛盾么。”
方姨娘的唇齿之间迸发出了冷冷的嘲讽,周晓君心里害怕,若是被赶出这道门,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如此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
苏云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晓君,一时也觉得可怜,就说道:“岚烟和清苒留着,其它的人都下去,今天的事情若是敢说出半分,我定不饶你们。”
众人连忙跪拜出去。
方氏的脸上阴沉得都能拧出水来,她冷言道:“如今你是要连我一块发落了吗?”
苏云遥像是没有听着方氏讲话一般,自言自语道:“周晓君啊周晓君,你且说说为什么会到我的房间贪睡来了?”
那周晓君自己都觉得是莫名其妙的,昨天她早早地就睡下了,大概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所以睡得沉一些,连换了位置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哭丧着脸说道:“大小姐,我实在不知道啊,昨日我感染风寒,吃完药后头脑昏昏沉沉的,所以就睡了。竟然不知道会做了这般的糊涂事来。”
苏云遥冷冷一笑,“你做的糊涂事还多么?”
这话大有深意,那苏云遥说完,目光就直接落在了苏灵韵的身上,苏灵韵原本就是做了亏心事,如今又被苏云遥设计了一局,自然要想一下,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来,她只能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来,实则手心是在不断地发抖。
“大小姐,奴婢对您的侍奉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啊,这段感情是苍天可鉴,还请大小姐不要冤枉了我。”
周晓君道。
苏云遥冷冷地笑着:“现在的贱婢,你说一句,他们就与你说十句,需要你的时候,在你的面前唯唯诺诺,不需要你的时候,在别人的面前就只顾着说你的坏话去了。方姨娘,你说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我应该怎么办啊。”
苏云遥的话字字诛心,连带着苏灵韵和方氏都是一块骂了,可方氏毕竟是理亏的,只好牵扯出笑容来,说道:“你不是最通情达理的吗?这种事情自然擅长了。”
苏云遥默然不语,脚步已经来到了桌子旁边,玩弄着手中的茶盏,而后将茶盏重重地放了下去——
“姨娘既然说我擅长这件事情,不如就由我来谋判,如何?”
唇齿之间迸发而出的冷意让苏灵韵都觉得害怕。
方姨娘虽知道这件事情与女儿有关系,但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是她用自己与林子峰之间的私会换来的,因此并不害怕,只淡然道:“这件事情我早有判断,罪魁祸首不过是苏灵韵罢了。”
手指遥遥一指,就落在了苏灵韵的身上。
方氏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且不说这丫头怎么会晕倒在你的卧室中,就算你没有做出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来,在你的房子里头有这种让人意乱情迷的香料本身就是犯了大忌讳,如今你还要在这里信口雌黄吗?”
方氏眼角的余光落在了苏灵韵的身上,似乎是在让她宽心。
苏灵韵如何让自己宽心?
若是让别人来做这件事情还好,可恨的是她昨天在这里已经留下了踪影,苏云遥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诡计多端,谁知道又是什么指控?
一时之间她有些害怕,说道:“姐姐,你怎么总是与我过不去?要这样编排我?”
一双纤细的柔荑落在了脸颊上,带走一抹清泪。
苏云遥笑意盈盈:“妹妹你何必害怕,若是姐姐我说错了,你反驳就是了。”
眉眼之间早就存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