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苒连忙住嘴。
门外传来了岚烟的通报生：“启禀大小姐，闲月阁那里派人来了。”
苏云遥的眉宇之间散了笑意，送钱的人又上门了，她颔首。
岚烟连忙去穿了碧珊进来。
碧珊今天穿得很是体面，进来就盈盈跪拜：“参见大小姐。”
苏云遥淡然道：“如今你们家小姐已经服用了三副的药了，如今感觉如何？”
碧珊连忙回答道：“神志是一天比一天清醒了，只是……”
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苏云遥蹙眉。
苏灵歆这种人，苏云遥太了解了，原就是个居心叵测的，若不是因为现在自己一天一副药地给，指不定她的病好了之后如何地忘恩负义呢。
这么想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这脾气是越来越糟糕了。”碧珊回答。
“我是个大夫，但是我只治身子上的病，不会治心上的病，你们小姐自己心窄容不下，与我说什么？”
苏云遥嗤之以鼻。
她的手指头敲打在桌子上上，安静的空间中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是。”碧珊不敢再说，只好微微颔首。
“老规矩，今天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清苒沉沉地说道。
苏云遥细细打量着跪着的碧珊，样貌倒是很清秀，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总让人觉得心机满满，本尊对于这个人的记忆不是很清楚，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这个女子是个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是，银钱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碧珊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了二十两银子来。
苏云遥冷笑道：“看来你们小姐一点都不老实，说了没有银子，如今一天天的银子送过来，也不少。”
她想到了那一天碧珊跪在苏云遥的面前，说不得不变卖首饰珠宝的事情来。
碧珊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小姐这可误会奴婢了，二小姐从前受了夫人的盘剥不少，怎么可能存了这么多钱来，这些钱不过是想办法凑齐的。”
苏云遥颔首，果然与自己想到的是一个意思。
苏灵歆纵然是拿不出来，也不可能在自己的面前露了怯，倒是这碧珊很有可取之处，与她说了这么多，也不担心会比自己的主子责骂。
苏云遥一个抬手，手指落在了桌子上，碧珊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苏云遥淡然道：“你一股脑地将你小姐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怕我学了去？”
苏云遥的语气虽然尖酸刻薄，眼神却很平和，清苒仔细地打量着，苏云遥并非是在戏谑。
碧珊不急不闹：“大小姐宽宏大量，怎么会与我这种粗使的丫鬟计较许多？且我与大小姐说的都是真话，就算是被二小姐听了去，也不会疑我，我有何惧？”
声音中是满满的笃定。
苏云遥颔首，苏灵歆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有一个这么给她招好评的丫头，也不愿与她计较什么，说道：“好了，好了，油嘴滑舌的在我这里套不到什么好处，回去与你们小姐说，什么事情都要放宽心，生气有什么用？”
眉眼之间已是深深的倦怠了。
碧珊连忙点了点头。
取了药之后款款地离开。
清苒笑盈盈地说道：“小姐似乎不讨厌这个丫头。”
苏云遥并不作声，讨厌不讨厌的，反正就这样了，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意思来。
这个府中有很多人她要提防，但也有很多人是她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碧珊这种奴婢，到处都是，最多就是懂得为人处世，也懂得周全自己罢了。
这么想着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帮我准备出行吧。”
京都的北街，是整个京城中最繁华的所在，若是飞到高空上去，就会发现，其实拢翠阁和北街是相背而立的所在，只不过来两条街道之间隔着林立的商铺，所以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清苒，你看我这个样子可还行？”苏云遥此刻正穿了一件男人的长衫出来，自有眉清目秀的风骨在。
清苒放眼看去，只见苏云遥梳着高高的发髻，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迎面而来，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一把扇子被她娴熟地玩于股掌之中，自信满满。
“小主人的样子很好啊。真像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呢。
清苒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而后抚掌而笑，“小姐当真是什么扮相都极好。”
由是，两人寻了角门去了。
清苒果是个办事靠谱的人，三言两语的，就将守卫给唬住，两个人装成了要去民间采办的小药童，混在队伍之中就出来了。
走着走着，就在北街的北边驻足了，原来在自己面前的是座高耸的食楼，那食楼上写着三个大字：“食甘味”。
“清苒，这是哪里？
苏云遥从前攻读医学博士学位的时候就对食补的方法很感兴趣，这一次，她的初衷也是希望将食疗与药疗结合在一起，这么赶巧地，就来了这里。
“公子，您不知道吗？这个食甘味可是如今京都中最大的食楼，据说后台十分硬朗，里面的菜肴涵盖了五湖四海的口味，且做工十分精致，一天只出十八道菜，过了就没有了。”
苏云遥心里暗暗惊叹，原来在这么早的朝代中，已经有饥饿营销的这个说法了么。
她托着下巴，说道：“那我们进去看看又何妨。”
说着就要往里头走，清苒连忙拉住了苏云遥的衣袖，说道：“这里的菜肴已经预定到了三个月之后的了，就算我们进去，也没有地方坐，公子何必一定要进去呢。”
这下子苏云遥对这个地方更有兴趣了，且她自信可以用药理与这家食楼达成合作，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得了这里的入场券。
“这种理由怎么可能拦得住本小姐？”
苏云遥的眼睛鼓溜溜地一转，说道：“你将这二十两银子送给那边的守卫，就说我想与食楼合作，若是成功了，他可从我每一次的交易中抽取佣金。”
清苒听得傻乎乎的，问道：“公子，什么叫做佣金啊。”
苏云遥想了片刻，道：“你与他说，只要他放了我进去，我从食楼身上赚到的每一笔钱，都有他的分，就相当是介绍人，可明白？”
这么解释了一番之后，清苒总算是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去了。
就在清苒和门口的侍卫交涉的时候，苏云遥已经来到了食楼的后门，整座食楼一共有三层，苏云遥细细观察之后发现，真正烹饪的地方是在二层楼，尽管是装了十分完善的排气系统，可仍然能从二楼的墙壁上看到斑斑的油渍。
苏云遥努力地嗅了一下，能闻到鸭子的味道，有淡淡的甜味，难道说这食楼里头的厨师最喜欢的是独辟蹊径，要做一道甜鸭子来？
这么想着，清苒的声音已经在耳边萦绕开，她小声地呼唤到：“公子，公子。”
苏云遥蹑手蹑脚地从后头绕出来，问道：“怎么样，说好了吗？”
清苒点了点头，道：“但是要小姐受一点委屈。”
苏云遥蹙眉，“难道还要捉我不成？”
清苒仍是点了点头：“是。”
算了，管不了了，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苏云遥打定主意之后，道：“行。”
心中有了主意，便是敛了神色，只缓缓步到食楼前。
且说一刻钟之前，清苒和其中的一个侍卫交涉的时候，另一个侍卫已经传了信息到楼上去。
今天是食楼的老板到这里视察的日子，自然是要戒备森严，但奇怪的是，老板早早地就放出了话来，若是有客拜访，定要让她进来。
侍卫不敢怠慢，回禀了之后，得到肯定，才同意了清苒这古里古怪的要求。
老板自己则上了一楼，只派出一个人装作食客的样子来。
苏云遥被半推办搡着上了楼的时候，食客还在品尝着美味，苏云遥一眼瞧去，果然是一道甜鸭子，鸭子表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糖霜，一看过去，就是南方的厨师。
清苒曾经与苏云遥说过，这里汇集了天南地北的厨师，然后按照食客的需求进行菜品的更迭。
所以能看到这么口味独特的鸭子也不奇怪，只是一股油腻缠绕上了喉间。
“你是什么人？”
食客倒是很淡定，只是那垂手而立在一旁的厨师有些慌乱，他怒气冲冲地蹬着两边的侍卫，说道：“怎么？连个人都拦不住吗？”
侍卫连忙跪在地上，说道：“他，他用了迷魂术……”
侍卫一时之间说话支支吾吾起来，这都是刚才串通好的台词，苏云遥淡然道：“不是迷魂术，不过是茴香研磨成的粉末罢了。我是个大夫，断然做不出这下三流的事情来。”
苏云遥的语气里透着沉沉傲气。
厨师的眼中透出了些许的兴趣来，他与旁边的食客征询了意见之后，淡淡地问道：“这位公子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鸭子性凉，若是用糖霜进行调和，虽会将本身的寒凉给驱散了，但味道不好，这是其一，其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