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威逼(上)
洛画2019-04-12 16:573,434

  阮大夫的眉目之间收敛了一丝淡薄的笑意,双手抱拳,敷衍地说道:“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若是老夫能够帮得上的,定全力以赴。”

  苏云遥莞尔一笑,手指头拂过了冰凉的桌面,与身旁的岚烟使了个眼色,岚烟已掖着一小包的银两,合着一小捧早春的碧螺春,用托盘托着,来到了阮大夫的面前。

  这碧螺春里头掺进了柳花絮,刚才没有用在周瑾琛的身上,如今也不能浪费了,就给老夫子来一个先礼后兵,看他会选择哪一个吧。

  苏云遥的眼波流转之间,已经淡然地端起了茶盏,小心地品尝了起来,一双远山娥眉在细腻的皮肤上,倒是显得更有韵味。

  阮大夫的眼睛被左侧的银子吸引了,但是很快又收敛了神色,微微笑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岚烟将话头接过:“这是小姐的谢礼,阮大夫一定要收下。”

  所谓无功不受禄,谁知道等下苏云遥要提出什么条件来,再说,阮大夫每个月都从方氏那里收了三十两的银两,且儿子女儿都承蒙方氏的举荐,入读穆武侯馆下开设的私塾,现在再收了苏云遥的礼,怎么交代?

  这么想着,只是淡淡地笑了,隐去贪婪。

  “武侯府每个月拨给回春堂的银两已足够应付各位小姐少爷的费用,若是再收,就是坏了规矩,还请小姐不要为难老夫,老夫只管行医问病,不管金银细软。”

  苏云遥听着,心中觉得可笑,这个姓阮的家伙从方氏那儿收受的银两每年少不得上百两,所以从前来给本尊看病的时候,多是敷衍了事,遇上了寒食节气,甚至还要在饮食上加上一些更加阴寒的药物,导致苏云遥的身子总是不好,如今还敢说这些?

  她的眉毛轻轻地一挑,岚烟很是了然。

  这几天来,岚烟对于小姐的招数已经明白,这碧螺春中必是沾了药的,反正对于小姐用药整治别人已是喜闻乐见。她笑盈盈地说道:“大小姐知道大夫是爱喝茶的,不如就先将这碧螺春收下,也不算拂了大小姐的心意。”

  说着便将面前的托盘多推过去几分,阮大夫细想了下,穆武侯府中,各房的太太小姐平日也会送些时兴物件,茶叶不过是最低端的赠品,就算收下也不是坏了规矩,这么想着,也不推脱,只是拿了右侧的那个方盒子,笑着说道:“那这一捧的碧螺春,老夫收下便是了。”

  苏云遥看着阮大夫将盒子放到了袖子里,心满意足。

  柳花絮虽无色无味,但制成粉末之后,延续了柳絮本身的飘莹,只要皮肤有所触碰,就会快速地攀爬上肌肤,尤以四肢为主要盘踞点,这一盒子的柳花絮,足够他搔首弄姿一会儿了。

  苏云遥的唇边荡起了浅浅的笑意,只是淡然地饮了一口茶水,默然片刻。

  阮大夫渐渐不耐烦了起来,到这里快要半个时辰了,苏云遥对自己的病痛缘由只字不提,只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他想着等下还要到方姨娘面前复命,心中焦躁,故而抱拳说道:“大小姐若是有什么病症,可细细说来,望闻问切且有时辰规矩的,若是误了可就不好了。”

  苏云遥听了,脸上浮了细碎的笑意,只是将眉目轻轻地一收,就落在了阮大夫那渐渐发红的手背上,她笑着说道:“这件事其实也不难,不过是让阮大夫帮我撒个谎。”

  阮大夫的心头狠狠地咯噔了一下,一双眼睛鼓溜溜地直转,方姨娘刚与他交代过,苏云遥有什么打算且先听她说了去,至于做不做的再做辩驳。

  由是想着,便双手抱拳,笑盈盈地说道:“大小姐请说。”

  苏云遥一双纤细的柔荑在桌子上轻声撞击着,发出了悦耳的声音,岚烟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空间中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沉默。

  将我不易受-孕的消息传出去。”

  苏云遥柔和的声音响起,可是这话一度让阮大夫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的唇齿之间相互撞击,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苏云遥冷冷地看去,那阮大夫不过是出了蜷缩之势,想来是被自己吓怕了,心里头不免要嘲讽这个外厉内荏的草包。

  早先她已让岚烟将阮大夫给本尊开的草药方子拿来,早期的方子是白术黄芪之类的补药,这类草药虽然可以补中益气、生津养血,但是却会压抑人体内真气的流动,本尊终日恐慌,自是压抑,这些方子不过说加剧了急火攻心。

  而在苏云遥磕破额头之后所开的药又全是通气行经的药物,加速气血运行,以形成血崩之势,险恶之心可见一斑。

  因此纵然面前这个男人怎么卖弄无辜,苏云遥都是不信的。

  阮大夫知皇上已下了一道圣旨,赐婚于皇室与穆武侯府,苏云遥要嫁给那痴傻的六皇子,苏云遥性情娇弱,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怎么此番要往自己往绝路上逼?

  女子若是传出了这等名声来,基本上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阮大夫见事关重大,连忙抱拳说道:“这种谣言若是传出去,误的是大小姐您的名声啊,何须如此?”

  苏云遥的眼眸微微垂落,她那细细长长的睫毛在室内光线的烘托下显得更加的娇美动人,脚下踏着的是翠玉鞋,每一颗的翠玉都是母亲慢慢地绣上去的。

  从前被沉沉地放在橱柜中,如今她要穿起,提醒自己要选择什么样的活法。

  “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应担起就是了。”

  苏云遥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只是反手一指,岚烟见了,连忙将一侧桌子上的玉如意送了过来,触手生温的触感,让苏云遥顿时觉得身心舒适。

  眼睛所到之处,是阮大夫意味深长的神情。

  突然,苏云遥的目光变得凛冽了起来,从玉唇中吐露几个字:“阮春廷,你该当何罪?”

  阮大夫心中一惊,早已发现面前的这个苏云遥与以往更加不同一些,果然是脾气变得更加暴戾了,只是他何曾怕过?

  他是医生,可以治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从前,苏云遥可不就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什么事情都想着要周全着他吗?

  端是这么想着,阮大夫的神色并无异常,只是行了一个礼,淡淡地说道:“若说不为大小姐撒谎就有罪,那老夫只能认了。”

  苏云遥的唇齿之间迸发出了冷冷的一笑:“你从前怎么害我的,你当我是不知道么?”

  阮大夫冷冷看去,苏云遥自有一份自信,之前的种种渐渐地浮现在了脑海中,原是方氏让他在草药中做一些精细的功夫,后府中再让一些丫头小厮对她以言语激之,双管齐下,苏云遥的身体才会坏得更快一些。

  可是如今看去,苏云遥的身体倒是比从前强健了不少,且似是更凌厉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方姨娘的话:“她如今扮猪吃老虎呢,你且小心。”

  思虑之间,已存了惊慌在嘴角:“大小姐,此话可不能乱说呀。”

  苏云遥从岚烟的手中将方子取来,细细地诵读了其中的药方,狠绝地问道:“你在我生气郁闷的时候给我开使神思郁结的方子,又在我受伤的时候开了理气泄元的药来,当真是欺负我不懂得医药吗?”

  说着将那一张一张的纸张狠狠地扔到了阮大夫的面前,阮大夫这下子完全被吓到了,这些药方子他早早地就拟下,每年不过是稍微变换了一些不同的药剂,原理都是一样的,怎么的,以前苏云遥没有看出来,如今却能说得这么详细?

  阮大夫连忙跪到了苏云遥的面前,胸前的佛串子发出窸窣的声音。

  沉沉的声音响起:“大小姐明察,只因老夫见你气息薄弱,所以平日才以滋补的山参一类滋养您的身体,后来您受伤,焉知不是因为平日里蓄了虚火才久久不好?所以又用了通气的草药啊,大小姐,此话可不能乱说。”

  说着一双眼睛有咕噜噜地转动了起来,反正她就算是告状,整个穆武侯府,又有谁会管?

  当初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做坏事,也是因为受了方姨娘的批准,如今不过是在苏云遥的面前争一个自己的对处罢了。

  这么想着,心思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手臂莫名地有了一阵瘙痒,许是刚才来的时候被柳絮给沾了身子,阮大夫并不在意,只道是回家后涂点草药就是了。

  哼——

  苏云遥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冷冷地说道:“不能乱说?无非就是欺我在府中无人罢了,就算是你说的不错,那我问你,你为何在我的药引子中加了一味的罂粟?”

  苏云遥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将阮大夫给完全炸了出来。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手,那些留在纸面上的都是日后可以对质的证据,可若是在药引子上面再加一剂猛药,不过是让苏云遥更快地香消玉殒罢了,且这罂粟是被稀释了百倍的药水,她怎么可能尝得出来?

  细碎的汗珠从阮大夫的手心中迸发出来,他一时之间无言。

  苏云遥的手心微微攥紧,她的前世可是医学博士,哪里就能这么被唬了去?这罂粟可让人上瘾,本尊原就有弱症,哪里受得了这样厚的药性的舔噬?

  “定是老夫当时口授的时候,煮药的药童听错了,这件事也怪不到老夫的身上啊。”

  指甲上的蔻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亮,苏云遥的手指上早已用浓厚的玫瑰花水浸染了数个时辰,再用玫瑰花粉细细地涂抹在了指甲盖上——

  算是她要迎合自己烈火烹油的生活的决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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