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你还有一遍药没吃。”
外面的声音响起，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进来。”我闭上眼睛，减少刚才因为起床太快而产生的晕眩感。
护士小姐端着托盘过来，还体贴地给我倒了水，我眯着眼喝下，她走的时候给我带上了门，我才安心躺下，这么一闹我竟然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睡了很久，抱着第二天醒来头就会好的想法，我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我还在睡，护士把我叫醒了，我一睁眼看到一大帮白大褂，吓得差点从窄小的病床上掉下来。
“叶小姐，这些是我们的实习医生，想请您配合他们查问病史。”
“这个啊，没问题。”我半坐在床上，等那些同学问我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自己不晕了。
他们足足问了半个小时，问得我饥肠辘辘，本想自己下楼去找点东西吃的，可是医生叮嘱要卧床休息，还有我的腿，一沾地就疼。
我忍着饥饿等到了医院的午饭，饭一发下来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吓到了给我端饭的阿姨。
“这孩子多少天没吃饭了，也太可怜了吧，孩子你多吃点，不够阿姨做主给你添。”
我感动地看着她，也没耽误我用筷子夹菜往嘴里送。
我吃着吃着，盘子都见底了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阿姨，再加点……”
我刚把盘子端起来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高韧，我嘿嘿笑道：“我还以为是打饭的阿姨呢，高总，您怎么来了。”
“你的吃相还能再难看一点？”
我摇摇头，“不能了，很不巧，刚才是你看见最难看的一次，我保证。”
“你的保证有屁用。”他连粗口都爆了出来，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抿着唇，找了张纸擦嘴上的油，然后等着他训话，等了好几秒他也没开始，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挺诡异的。
“高总，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他别开眼，“李昊死了。”
我呼吸一滞，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无法控制而变得僵硬。
其实他死了，我应该是觉得活该，因为是他自己作死的，可是真听到一个人的生命就此结束了，我还有点惋惜，不是惋惜李昊，而是惋惜一条生命。
“难过了？”他尾音上扬。
“不是。”我低下头，“活着尽管有很多事不如意，甚至常常想死，可是活着就是活着，活着能做很多事，身体里有很多感觉，死了就不一样，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事都做不了，七情六欲也感受不到，就是死了。”
高韧看着我，我一抬眸就对上了他的眼。
“我嘴没擦干净？”我摸了摸嘴，又拿手机过来看，没有啊。
“你说得对。”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如果我没感觉错，那是一种浓厚的悲伤。
眼前这个男人本来就像一个谜团，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上又增添了一种迷幻的色彩。
“不过从现实来考虑，李昊死了挺好的，他要是真成了植物人，也不会有人给他付医药费，到时候反而死得不体面。”我努努嘴。
高韧没有多大的反应，“我让人调了监控，给你香槟的侍应生是被李昊买通的。”
我拧眉，“李昊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能进入那样高级的酒店，还能买通侍应生？”
“是叶姗。”
短短三个字解答了我的疑问，也证实了我的猜想，果然是她，我说她怎么一个白天就能从看似严重的心理创伤走出来，原来是拉了我当替死鬼，把李昊的恨都转移到我身上，她充当好人脱身。
我抓紧了手边的床单，恨得牙痒痒。
“叶家的事自己处理干净，我不会每次都那么恰好救了你。”高韧撂下那么一句话就走了。
我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要不是高韧出现，那一刀肯定就扎在我身上了，我哪还能坐在这吃饭，早去阎王那里喝汤去了。
接连两天没有人来看我，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
我拄着拐杖，头上包着纱布，就这么回家了，身上穿的衣服是我拜托护士随便帮我买的，我被送来时穿的是晚礼服，早就被血染得不成样子丢了，我总不能把人家医院的衣服穿走吧，只好临时买了一身回家。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从叶家搬走。
“小凡，你回来了，身体恢复得还好吗？”叶瀚城嘘寒问暖道。
要是真关心我，也不会把我扔在医院三天，问都没问过。
我皮笑肉不笑，“爸，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你坐在这说。”他点点头。
我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是这样的，我现在腿受伤了不方便，每天上下班坐公车可能会耽误很多时间，医生说我的头一定要好好休息，所以我不能太早起床，我想来想去还是搬到公司附近最合适，爸，你觉得呢？”
叶瀚城皱了眉，“从家里搬出去完全没有必要，我可以让司机送你。”
这件事我不止提过一次，他怎么都不让，说白了，还不是怕我搬出去之后外面风言风语说他对养女不好，他一向五星好评，哪能忍受得了这个，所以这些年在外人面前，他是做足了戏。
“阿韧都说我们要隐婚，要是每天让人看到有司机送我上下班，我怕阿韧会生气。”我只好把高韧抬出来。
“我叶瀚城疼女儿，不会碍着别人的事。”
疼女儿？这话差点把我大牙笑掉。
“可是公司的人也会乱猜的，爸，当初我自己去应聘找工作就是想要独立，要是被人知道我爸是鼎鼎大名的叶律师，那我以后工作都会受到影响的，我想自食其力，这件事我和阿韧说过，他还夸您的教育好，以后他也要这样教孩子。”
叶瀚城笑了，“那好吧，只要你有一点不舒服一定要跟爸爸说，爸爸立马把你接回来。”
高韧的名字真好用，我刚想窃喜，叶姗气冲冲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