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是什么样的？来这之前，他也许会答，她安静温柔，重视朋友，骨子里硬气倔强，假若有人欺负她，是会反弹的。
然而现在，也许要在原基础加些描述，她并非一味安静，而是有小女孩的调皮，偶尔喜欢恶作剧，会犯错，等闯出祸端，又会耷拉脑袋来道歉。
总之，那层安静的皮囊下隐藏无限可能，等他去挖掘。
她说的对，他们之间了解尚浅，需要互相慢慢摸索，适应，以达到各自舒适姿态。
程子放屈膝，道，“上来。”
裴然依言趴过去，最后看眼蜿蜒小道，发誓自己绝对要来征服它，却发现自己正距离它越来越近。
“诶诶诶，方向走反了。”眼看程子放朝他们追赶，裴然拍打他肩膀，“快回去，别胡闹，那么高的山自己走都累，你哪能背我。”
程子放步伐稳稳当当，语调轻松，“然然，说男人不行是要付出代价的。”
裴然无力，“快回去，以后等脚好再来。”
程子放坚决，“别动，山路危险，待会儿脚滑摔倒我可没办法。”
“……”裴然气的干瞪眼，最后破罐子破摔，得得得，要爬就爬吧，待会儿要是走不上去，丢脸的还是他。
结果出乎意料，即便程子放背负裴然，也始终稳稳当当走在队伍前沿，傲视许多空手登山的。
他们这处特例很快引起注意，中途休息时，先前负责念名单的笑道，“你这体力够好啊，背着女朋友还能登山。”
程子放从包里抽出水，拧开盖子递给裴然，等她喝完，自己接过灌下一大口，才抽空回答，“没办法，吵着闹着要去看日出，总得要成全她。”
“呵呵……你这女朋友，迟早被你惯坏。”
他笑笑，没再答。
登上山顶时间在晚上八点，没有灯光，天空星光异常璀璨，甫一到，男人们四下散开搭建帐篷，裴然捡角落石板坐定，胡乱看周围情况。
强有力手电放置高处，把这块地方映如白昼，往远看，灯光难以企及处，树木仅有黑黝黝暗影，胆小的看了难免心里发毛，裴然收回视线，揉搓臂膀寻找程子放身影。
“我们可以坐吗？”耳畔传来声响，裴然回望，是两个女孩，便往旁移，给她们让座。
两个女孩倚裴然身边落座，空气顿时浸染浓烈香味，同时叽叽喳喳开始讨论正在干活的男人们。
“诶，你看那个，尖嘴猴腮的，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还有还有，你瞧，他得有两百来重吧，拿点东西气喘吁吁。”
“穿白衣服那个长的帅。”
裴然起初还饶有兴致，随他们点评移动视线观察，渐渐地，只觉无趣，眼见这话题开头没有转变趋势，掏掏耳朵，生无可恋。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女孩突然伸手捅她胳膊，“诶，那是你男朋友吧？”
裴然觑眼，随意应是。
她像是来了劲，偏转身体面朝她，“今天我看他背你上山的，体力很好啊。”
“是啊，脸不红气不喘，还能干活搭帐篷。”
“你这么作，小心以后没地方哭。”
没地方哭？裴然用五秒钟时间去反映，登时乐了，这是怕她被程子放丢掉吗，可真是谢谢您嘞。
女孩以为裴然在反思，得意洋洋，“他这么优秀，你就该好好把握，换做我，肯定是舍不得他劳累的。”
裴然单手托腮，食指轻点，问，“你有男朋友没？”
她答，“没，那些臭男人，都是冲我相貌来的。”
裴然好整以暇，“没有男朋友跟我在这谈经验，所以你也就是纸上点兵？”后半句嘲讽意味浓重。
女孩变脸，怒骂，“我是为你好，你这什么态度。”
裴然彻底没交谈兴致，手在半空扇了扇，觉得空气清新许多，呼吸都畅快起来。
程子放注意到这边动静，放掉手里东西过来，“怎么回事？”
裴然翻了个白眼，没答话，今天这事十有八九还是因为他起的，结果旁边那女孩倒是率先哭诉，“这位先生，我好心和你女朋友说说话，结果她阴阳怪气讽刺我，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些。”
“是啊是啊。”她的同伴在旁边帮腔。
到底是不了解程子放，告状完，她本来满心以为会看见他呵斥裴然的，结果顿了几秒，他直接冲她呵斥，“谁允许你靠近她的？想和她说话，你也配？”
“你……”她哑然，难以理解眼前情况。
程子放再次出言警告，“少在我这耍心眼，有多远滚多远。”
裴然终于回头，冲女孩眨眨眼，以无奈的模样说，“不好意思啊，他偏喜欢我无理取闹的样子。”
“怎么了？”又有人凑过来，是个黑瘦男人，头戴黑色鸭舌帽，嗓音嘶哑，听着极不舒服。
两个女孩看见他，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依靠到他旁边，“叔叔，我们好心跟她说话，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叫男朋友欺负我们。”
男人目光转过来，摄住裴然和程子放，不疾不徐，“我的两个侄女如有不妥之处，还请海涵。”
说话语气文绉绉，气定神闲中无形压力笼过来。
程子放环住裴然肩膀，空出一只手把玩她手指，“海涵？听这位先生说话想来家底还成，只可惜家教差了些，教养出女孩随便对陌生人指手画脚。”
目光相撞，激出火星点点。
都是久经历练，谁是真功夫，谁是假把式，一眼明了，那男人侧身，沉声吩咐，“道歉。”
“叔叔！”女孩惊呼，满是不可置信。
“立刻道歉。”他重复，加重语气，无从反抗。
她们把他当做靠山，同时也惧怕他，扭扭捏捏半晌，终是服软，“对不起，我不该凑过来乱说话的。”
裴然说，“没事，这次算教训，以后别没头没脑乱冲撞。”
先前积攒怒气夹在话里迸发，听得对方脸色骤变，特别是和她说话的女孩，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
黑瘦男人以眼神制止，面朝程子放开口，“看来这位姑娘的家教也很好。”拿程子放的话还给她，半是刺激半是嘲讽。
程子放轻笑，以坚决语气说，“我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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