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不算长,裴然掏出手机,准备借刷微博度过,手中还帮陈丽调整姿势,好让她靠的舒服些。
微博打开界面正巧一溜烟都是搞笑排行榜的博文,她扫过,都是些陈腔滥调,没多少意思,切出界面想去看别的。
“我们相恋有八年。”冷不丁耳边响起声音,裴然差点丢掉手机,忙出手抓稳。
她稳住声音,“呵呵……陈姐,这属于你私事,还是保密吧。”
“三个月前,我们经过双方父母认可,决定在今年成婚,时间定在十月一号,就在下周,然后看钻戒,定婚纱,发请柬,按部就班,我本来以为人生会按照这轨迹行驶前进,没想到,前不久我发现他在外面有人,而且已经有孕,他亲口跟我说,孩子快三个月了。”
也就是说,在他们决定要结婚的同时,他收到自己要当父亲的消息,更为巧合的是,都在同一天。
怎么做到的?同时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并且天衣无缝,若非那个女人自己暴露出这件事,她恐怕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陈丽仰头喝酒,嗓音清冷,“可笑的是,他推诿责任,指责我太过强势,让他没有喘气空间,才会逼的他去找别人。”
裴然讷讷,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没有劝解经验,看着陈丽侧脸,鬼使神差般问道,“那婚礼还举行吗?”
陈丽把空酒罐举到半空,松手,罐子掉落在地咕噜噜滚出老远,前方有个拾荒老人看见,突然加快速度过来,迅速捡起丢进背篓,神色满足。
“举行啊,新郎不变,新娘不是我。”
一辆黑色SUV缓缓驶向这里,强光照射过来,裴然眯眼,抬手遮挡,透过指缝看见远光切换近光,程子放坐在驾驶座,眼色平静。
裴然觉得应该要出言劝慰,还在苦苦思索,肩膀一沉,陈丽额头垂在她肩膀处,无声入睡。
这个世界每天日升月落,所有人兢兢业业朝前奔走,烦恼无数,层层叠加,总是解决的手忙脚乱,可当你专注解决着,某天回头时,会蓦然发觉,那些曾经困恼之极的麻烦,早在时间里演变成无足轻重。
裴然费力把陈丽送回家,坐在副驾驶座舒展身体,“怎么突然换车了?”
这么突然,今天他出现的时候,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程子放说,“这辆车空间大,有时候做事方便。”
裴然顺口接话,“什么事需要在车里做,还要空间大?”话甫一出口,脑海突然闪过些影影绰绰念头,心里砰砰乱跳起来。
程子放接收到信号,侧目瞧她,语气缱绻,“等哪天有空我会带你看看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裴然脸颊绯红,直捶脑袋,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智商欠费,否则怎么会接二连三做些蠢事。
降下车窗,让风从外面灌进来,吹散萦绕周身的热气,她撇头不去看程子放,务求赶紧揭过这页。
想着,她又去折腾车上CD,捣鼓半天挑中首轻快悠扬的法语歌,微哑的女生如流水倾泻,把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程子放错眼打量她依旧酡红面颊,暗暗下结论:还是面皮太薄,不禁逗。
宿醉的后果就是错过闹钟,火急火燎收拾东西,头昏脑涨赶去上班。
裴然付清打的费,提过手包闷头往公司冲,太过情急没在意周边情况,和路人撞了个满怀。
“啊呀——”裴然一个踉跄,堪堪拉住要往地上倒的女人。
但是对方的包依旧落地,里面东西散落一地,她满脸歉然,边说抱歉边蹲身收拾。
女人倒是大度,说了句没事自己跟着来收拾,东西杂而乱,裴然赶时间也无暇分类,胡乱往礼包里塞,突然被张红色请柬分去心神。
她有片刻怔楞,看着以钢笔写就的名字,抬头看对方,无名尴尬在心中蔓延,无他,请柬抬头写着陈丽名字,至于这位的身份,她已经不想猜测。
心思电转,裴然装作无事人状把请柬一并塞进包里,起身递还她,再次道歉,“实在对不起,我忙着赶去上班,没注意周围。”
“没事。”她接过包,突然叫住裴然,“请问你认识陈丽吗?”
裴然尴尬转头,笑意僵硬,胡乱摇头,“陈丽?我不认识,可能是不同部门吧。”
她从包里抽出请柬递给裴然,诚恳请求,“可以麻烦你帮我送到策划部去吗?交给他们部长陈丽。”
这哪是请柬,分明是红色炸弹,伤害对象首当其冲就是她,裴然心里百般拒绝,还没等开口,就看见女人空出的手扶住后腰,面色逐渐露出疲倦,她头皮发麻,硬是接过来讪讪说,“好啊,我帮你问问。”
“谢谢。”
裴然摆手,继续往里冲,终于赶在八点最后关头打卡,长长舒口气,想到包里东西,顿觉难办,给还是不给,是个两难抉择。
一方面这是陈丽私事,自己不应该强加干涉,而另一方面,这请柬无疑是对她的再次伤害,可怎么办呢……
犹豫间,裴然路过陈丽办公室,她下意识朝里面看,窗明几净,偏硬朗化装修风格,陈丽端坐桌前办公,和往常无二。
放以往裴然只会觉得里头那真是个工作狂,而今她的评价怕是要发生改变,她不是工作狂,是铁人,抗的住所有打击,然后出色完成所有任务。
裴然心中慢慢做出决定,她回到座位放包,抽出请柬,踱步到办公室请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当即推开玻璃门。
陈丽抬眸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处理公务,“有事?”
裴然挪过去,张口说话,“陈姐,那个……有个东西要给你。”脑海里想的都简单,真正实践起来才发现难之又难。
“什么?”
裴然语塞,手里摸索请柬边角,暗恼自己行事冲动。
陈丽不耐烦等她做心里建设,“有事说事,没事出去。”
裴然被她一喝,咬牙递出手中红色炸弹,语速极快说完,“陈姐,这是有人托我带给您的东西,就在楼下。”
说完心里骤然轻松,随即一颗心又提到嗓眼,惴惴等候对面的反应。